次日,风情,云淡。轻舟绿坊内,却因为一群人的到来而气氛凝重。
落躲在纱帐后,偷偷向外观望,眼前几人,都已到了不惑之年,但是举手投足间却尽显风范,一个起身落座都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若能说服他们不参加此次的武林大会就可以了,落心里想着。
忽而船头的轻纱被掀起,帘外金色的阳光层层叠叠地铺在水面上,发出通透的璀璨,在这样朦胧的光环中,冥樾随意地走了进来。
一袭白色长衫,衣袂飘飘,五官如画中仙惊为天人,仅仅是一个出场,冥樾就镇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个就是传说中的鬼医,行踪诡异,性情古怪的鬼医,居然是这样的。。。。。。这样的迷人。
所有人都呆愣地望着这个男子。落举目环顾,每个人神色各异,看来要说服这帮人,不是那么容易的。
冥樾眼角余光扫向纱帐后,又收回,看了一眼面前的众人,淡淡说着:“虽然人是少了点,但总比没有好!”
以自己在江湖的人缘,如果是来追杀自己一定会有很多人,可是请人来议事,倒是第一回,他挑了一下眉,那颗泪痣熠熠生辉,隐隐衬着他邪魅的气息。
坐在最上座的许羽,望着冥樾开口问道:“你就是鬼医?”声音沉稳,言行谨慎。
许羽,第一庄的主子,在江湖上可以说是德高望重之辈,比起李渊,他倒更像是武林盟主。
冥樾随意地摆动着下垂的袖子,衣角拂过空气,走上前,微微仰头:“我就是冥樾。”
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冥樾已将自己的风采全部展现在众人面前。
傲然不羁,魅惑邪气,一步一行间都能镇住对方。
“冥樾。”许羽叫着他的名字,皱着眉说道:“你说江湖有大事要发生,究竟是何事?”
坐在许羽身侧的是凌墨,他曾经吃过冥樾的亏,一直想把这仇报回来,今天是个好机会。
他讥笑地紧接着说道:“他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又想祸害人了?”脸上全是鄙夷之色,鬼医根本就是江湖败类,以戏弄他人为乐,他根本不可能有正事。
没有立即反驳,冥樾始终含着笑,对着凌墨说道: “凌掌门的旧伤可曾复发?”
想起当年医治凌墨的场景,冥樾就忍不住想笑,而眼前的凌墨听他谈及旧事,手重重拍在桌上,大声叱道:“鬼医,你居然还有脸提那件事!”
怒发冲冠的凌墨一下子点燃了压抑的火药味,而另外几个武林人士则冷眼旁观着事情的发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帘子后的落心中突地一跳,冥樾,手心莫名沁出冷汗。
目光流转,深邃的眼底里看不清表情,冥樾逼近凌墨,周身散发出强大的压迫感,沉下声说道:“哎呀呀,以怨报德,我还真是不该大发善心救你啊!”
对着凌墨扬起纤长的手指,笑容藏着杀意:“早知道,就该不顾你,让你自生自灭。”
面对比自己小了好多岁的冥樾,凌墨作为前辈理应无所畏惧,可是这个男人的眼神却让他从心里害怕。
是的,害怕,凌墨无法稳住身形,连连后退,直到撞到椅子,手撑在扶手上,低着头心虚地说着:“你,想怎样?”
嚣张在瞬间消失,只剩下极力掩盖的喘息声。
冥樾勾唇淡笑,眼神炯炯望向帘幕深处,浅浅开口将璃月清以及北斗宫的事一一说来。
帘帐之内的落与冥樾的目光相触,那如墨的幽潭,潋滟着一池的秋色,即使隔着这厚厚的帘子,落也能察觉到他眼里的关心。
原来眼神真的会说话,落回望着那抹神情,嘴角不自觉地漾起笑。
冥樾从北斗宫,说到血瞳族,又从血瞳族牵出忘生,在从宁王牵扯出睿王。
他说话的声音很平淡,脸上始终带着邪气的笑意,眉眼间的潇洒从容无法遮挡。许羽,凌墨一干江湖人士因为他的话,脸色先是苍白,而后暗沉,各怀心事。
他轻轻扫了一眼众人,薄唇微挑:“不知各位听完后作何感想?”
沉默还是沉默,果然。冥樾的眼神暗了下来。
不愧是江湖的的老前辈,许羽最先开口:“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这不仅牵扯到江湖丑闻,更是涉及到了朝廷,他不能仅凭冥樾的一番说辞就信了。
若是真有此事,他们出手相助便是捍卫正义,若不是,他们可就是进退两难了。
而且就算是真的,他们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插手呢?睿王造反是朝廷的事,就算真的造反成了,于他们而言,只不是换了一个皇帝。
改朝换代是自古以来的常事,与江湖甚远。
冥樾怎会不知他们的想法,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就可以保住自己的命了,真是愚蠢。一旦睿王上位,他将夺走多少人的生命,你们真的以为自己躲得掉吗?
“冥樾。”望着他紧皱的眉头,落开口唤他,莲步移出。
清脆动听的音色像是午夜的夜莺回响在空中,玉手掀起帘帐,落如九天玄女降落凡尘,跌进众人视线中。
那双嗜血的充满罪孽的眸子也落入众人眼中,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忘生。”
冥樾心下一疼,没想到她会出来,为了说服他们吗?耀眼的血瞳里映出自己担忧的模样。
冥樾微微眯眼,敛去眼中的担忧,换上满满的宠溺。
落无所谓地笑着走到他身边牵起他的手,躲进他怀中。只要有你在,我不怕面对众人;只要有你在,血瞳什么的都无所谓;只要有你。
有你真好。这世间终是有一个地方,自己可以依靠,不需要坚强,不需要伪装,可以完完全全地任性胡闹。
“她是忘生?”许羽不确定地问冥樾。
“恩,我是忘生。北斗宫的试验品,不仅是我,还有襄宁欣。”落大方地承认着。虽然襄宁欣还没有出现血瞳的天性,但很快也会变成自己这种可悲的怪物吧。
到时候,她会变成什么样呢?落一时间有些走神。
突然面前出现了一只修长的手从她的脸庞拂过,修长的指节带着特别的触感,落抬头露出一个安心的目光,冥樾注视着她,转而淡淡一笑。
“你们这下信了吗?”冥樾语气微冷,扫向众人,收紧了自己的怀抱。
落叹息了一声,贴着冥樾说着:“人,真是愚蠢啊。总以为只要自己远离危险就不会被卷入其中。孰料,等到自己意识过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深渊的中心。只要动一下,就会坠入地狱,万劫不复。”
冷清的目光从血瞳深处射出,淡淡扫向所有人。
“我相信你们不是蠢货。”一字一句直击人心。
眉头紧皱,凌墨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地说着:“小丫头,你不要小瞧人。没错,江湖之人,哪一个不是手染血腥,独善其身。好人几乎没有。但是鬼医能做的事,我凌墨也能做。”
“我才不怕什么北斗宫,什么朝廷呢?我只是想要赢过这家伙。”凌墨指着冥樾的鼻子说道。
冥樾不屑地别过头,落笑了一下,轻风徐来,落能清晰地闻到那股药香味,侧头说着:“江湖还是有有义气的人的。”
同时眨了一下眼,戏谑地说着:“下次若是你在受伤,我保证我家的冥樾一定会好好给你医治,不收半分钱哦。”
哎~冥樾不可思议地望着落,随后无奈地弄乱她的头发笑着说:“恩,落儿的话,我一定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