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曰，民女姚氏，品格端庄，秀丽聪颖。仰承皇太后慈谕册为七品采女。钦哉。”
“老臣叩谢吾皇隆恩。”姚谦之跪在地上，领着姚府上下叩拜谢恩，恭恭敬敬的从太监手中接过圣旨。
“恭喜侍御史大人。”传旨太监讨好的笑道“久闻姚采女才貌双全，在一众官家小姐里，论品行论才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如今得太后垂青实在是名至实归。”
姚谦之让道“公公过奖了。承蒙太后不弃。”
“姚大人谦虚了。”太监笑了笑“陛下特许此次入选的采女可携陪嫁丫鬟一名，小的还赶着回宫复命，还请姚大人尽快。”
“老夫这就准备。请公公到偏厅稍候片刻。”姚谦之侧身将太监让入屋内，转身看了看站在角落里身着蓝裙的少女，思索片刻道“子墨，你随我来。”
“是。”
林子墨低着头，不远不近的跟在姚谦之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书房。
“方才你也听到了。你自小进入府为婢，一直跟在臻儿身边，此次入宫，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子墨愿意入宫陪伴小姐。”
“嗯。”姚谦之点点头，叹了口气踱到窗边“让臻儿入宫是一步险棋。若不是皇命难违，恐怕老夫也不会走这一步。后宫与前朝看似无关，实则千丝万缕。尔虞我诈更是家常便饭，臻儿虽然沉稳聪慧，但始终难防百密一疏。”他回头看着林子墨，沉声道“入宫后需谨记，谨言慎行。你此去便是臻儿在后宫唯一可以依靠的人，该做的不该做的你心中当有分寸。不论如何，务必要保得臻儿周全。你可明白？”
“子墨明白。”
姚谦之点点头淡淡道“去吧。”
红日西垂之时，林子墨独自坐上马车往皇城飞驰而去。她掀起车帘往回看去。几缕残阳斜照在姚府门前，无比寂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并不算长的一段路，却总有一道视线让林子墨觉得浑身不自在。
“公公，前边有家茶肆。可要休息片刻？”赶车的小太监高声问道。
“嗯。那就歇歇吧。”太监回头看着林子墨笑道“京畿之地往来也算方便，前面不远就是皇城，林姑娘不妨下车小憩片刻？”
林子墨避开他滚烫的视线推辞道“公公且用吧，残雪未消，子墨怕泥水溅脏了裙摆，进了宫惹人笑话。”
“哎~。”太监笑道“这可是往皇城的官道，日日都有仆役打扫，哪有什么泥水？”说着便掀开车帘，眼前是一条宽阔平坦的大道，积雪早已清理得干干净净。
太监抢先一步出了车厢，站在车边挑帘道“姑娘请吧。”
林子墨眼见不能再推诿，只好起身下车。刚走到车门前，太监便伸手拽住林子墨的手臂。林子墨触电般的将手抽了回来。惊道“公公这是做什么？”
太监收起脸上的一丝不悦，笑道“杂家是怕姑娘摔倒，想扶姑娘一把。”
林子墨警觉道“公公客气了。子墨皮粗肉燥，公公是天子边上的人，自然也是贵气，哪敢劳驾公公动手。若是给公公添麻烦，那可就折煞子墨了。”
“嗯~。真会说话。”太监盯着林子墨的裙摆笑道“那你便自己下来吧，当心些。”
林子墨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正要下车，却见太监似是无意的用拂尘扫过马鼻子。马儿呼呼的打起喷嚏，脚也开始不安分起来，紧接着，车身便是一阵剧烈的摇摆，林子墨一个趔趄从车上掉了下来。
“姑娘小心~”太监急忙伸手接住，顺势隔着衣裙在林子墨的大腿上磨蹭起来。
林子墨心中一阵厌恶，扭动着身子想挣开。
太监不但没有收敛，反倒愈发放肆，将脸凑到林子墨耳边道“姑娘小心。畜生总归是畜生，若是姑娘摔坏了，杂家也难向采女交待。”
“放开！”林子墨一阵低吼狠狠的从太监怀中挣脱出来。
“哟~”太监见林子墨不买账，脸上也不痛快起来，嘲讽道“姑娘好大的劲呀。倒像是能扛能挑的。”
林子墨轻喘了几口道“公公劲也不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真爷们呢！”
“哼！”太监被抓到了痛处，从牙缝里冷哼了一声。
“子墨是个下人，坐不惯这小姐夫人的马车，有些不舒服，两位公公且用吧。子墨在一边候着。”林子墨的目光落在拴马的小太监脸上，但见他眉目间有些异色。只觉得是坑瀣一气，不做多想，转身往路边的小溪走去。
残阳也落了下去，只剩下天边的一片殷红。眼看着开了春，小溪里的薄冰也分离瓦解。方才这一折腾，林子墨竟觉得有些潮热。蹲下身子捧了点水，轻轻拍在脸上。微微有些寒意，却让人觉得干净舒服。
忽然，耳边传来“呼呼”的吐气声。
“谁！”林子墨知道不妙，慌忙起身，却被人一把抱住按倒在地。
“哼。”可憎的面孔浮现在眼前“杂家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娇贵。连碰都碰不得！”
林子墨奋力挣扎着。双手推搡着他的肩膀，努力的在两人之间拉开距离“公公已经是入了宫的人！何须再与我过不去？难道公公就不怕得罪了采女，不好交代吗？！”
“哼！”太监见林子墨挣扎得厉害，嘴上也不愿服软，心里愈发狠了起来，伸出双手紧紧扼住林子墨的脖子，咬牙道“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你倒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叫你再敢牙尖嘴利！”
林子墨张大了嘴用力的喘息着，喉咙深处发出一阵沙哑的呜咽声。她紧紧抓住缠在脖子上的手，似乎想要将它连着皮肤一起撕开。额边指间，青筋尽露。脸颊涨得通红，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耳朵也嗡嗡作响。恍惚中似乎有人在翻弄她的裙子，剧烈的厌恶感让她挣扎得更加歇斯底里，却也是越来越无力。
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一滴眼泪顺着她的眼角蜿蜒而下。
忽然，如同毒蛇般缠绕在脖子上的双手簌的落了下来，冰凉的雪渣弹落在脸庞，瞬间融化。新鲜的空气涌进鼻腔，嘴里。她一边本能的按住裙摆，往后挪动着身躯；一边用力地呼吸着宝贵的空气。
“姑娘！你没事吧？”
耳边传来一个陌生少年的声音。她狠狠咳了几口，眼泪也呛了出来。
“是你……”眼前的人影清晰起来。
竟是拴马的小太监！
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散成一片的积雪下，露出半个乌纱官帽“你把他……”林子墨惊恐的目光在乌纱帽和小太监之间来回游荡。即使再可恶，毕竟还是宫里的人，若是出了人命……
“不打紧。”小太监斜眼看了看埋在雪堆下的人笑道“我团了个大雪球，把他砸晕了。”说罢伸手将林子墨扶了起来“姑娘没事就好。”
听小太监这么一解释，林子墨悬着的心也就落了下来。她拍了拍突突乱跳的心口，屈膝谢到“多谢公公相救！敢问公公尊姓大名？将来若是有机会，子墨必报今日之恩。”
小太监拱手回了个揖“小的王宝，不久前才入的宫。路见不平，姑娘无需多礼。”
林子墨听罢面露忧色“你今日阻了他，日后他定会想法子报复你。若是找茬将你逐出宫去，我岂不是害了你？”
“不会不会。”王宝笑着摆了摆手“说出来姑娘别嫌晦气。他是掖庭局的人。我呢，是在奚官局当差，入宫也不过两三月。正巧赶上今日人手不足。才派过来赶车。本就没什么来往。他呢，也是个当差的，没什么通天的本事。”
林子墨点点头，总算放了心，低声嘀咕道“他既然……既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