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值看着韵锦，她低着头，看不见她的神情。他缓缓吐出两个字，“胡闹。”

    “锦儿是自愿的。王上召见老爷，为的便是此事。七殿下实权在握，不能再壮大势力。而十一殿下是王上唯一想保住的人，也唯有他，能够救苏家。”韵锦几乎是泣不成声。

    苏值却心底一紧，不由得想起临走之前，墨王嘱咐他的话，倘若你为十一夺了老七的兵权，孤保证，王后及太子绝不会动苏家。

    是的，墨王赫连肃唯一在意的只有十一殿下赫连决，立太子不过是为了稳住王后及她背后的势力，放纵七殿下赫连深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渔翁得利的机会。他一直想要传位的人，仅有十一殿下赫连决。只因，那个他心爱的女子，未能与他共享天下，所以，他才要将这世界上所有的全部留给他与她的儿子。

    “老爷，如今唯有十一殿下可以利用。老爷养育了锦儿十年，该是锦儿报恩的时候了。”

    苏值摇头，“苏韵锦，你是我的义女。”所以，这种事情，如何能够交由你去完成？况且，十一殿下赫连决，并非想象中那么沉迷美色啊。

    韵锦闻言不由得苦笑，“老爷竟果真不明白锦儿的心意么？倘若真的在意这虚名，锦儿又何必跪在这里，不过是因为得不得你的青睐，而心甘情愿为你所用罢了。”

    苏值抿唇不语，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若老爷不同意，锦儿亦会这么做。太傅府是锦儿的家，锦儿宁愿死也不会离开这里，更不会离开老爷。”韵锦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倘若老爷有朝一日当真要赶锦儿走，锦儿便饮下这瓶中的鹤顶红，一死百了。苏韵锦，生是苏家的人，死是苏家的鬼。”

    “胡闹！”苏值伸手一把夺过韵锦手中的瓶子，狠狠地握在手中。他直直地看着韵锦，看她面色平静，有视死如归之势。半晌之后，不得不松了口，“你……去吧。”

    韵锦眼眶一热，对着苏值叩了三个响头，“老爷，珍重。”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她知道，他会跟如芊解释的。只是，自这一次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他死。

    漫天的风雪顺着敞开的大门呼啸而进，吹起苏值的发，他看着她的背影，仿佛胸腔内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整整十年了，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十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又或者，是因为什么，而走过了这十年。

    而韵锦也永远不知道，在苏值临死之前所想的，竟是她这一日的头也不回。他想，倘若，他拉住了她，拦下了她，强留了她，会不会，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可惜，韵锦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因为，那个时候的她，早已经迷失了心智，为了爱的人，痴狂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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