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低头道：“恕臣妾愚昧，臣妾不懂太后的意思。”

    “这南方移来的桂花的都开花了，”太后用茶盖撇去茶水上的浮叶，“你这来自科尔沁的野马是不是也该顺服了？”静妃仰头道：“云儿学不会宫里女人这一套。云儿始终都是科尔沁草原上的一片云，绝不会留恋皇宫。”

    太后叹气，“唉，这倔强的性子像极了你父亲。”

    “姑妈，”静妃跪下，“您让云儿走吧！”

    “回科尔沁吗？进了紫禁城，除非你死，否则，你出不去的。”

    “云儿不怕死！”静妃坚定道。太后托起静妃的脸，冰凉的护甲划在静妃的脸上，“可姑妈不能让你死，你在这儿一日，满蒙之间的关系便更加牢靠些。”

    “满蒙？”静妃苦笑，“我这一辈子，就被这两字毁了。”

    太后将静妃拥在怀里，“姑妈这一辈子又何尝不是呢？”静妃泪眼朦胧，抬头问道：“那姑妈，你恨吗？”太后摇摇头，“习惯了，也就不会恨了。”

    静妃闻言，泪珠划过面颊，坠落地面，“那要多久才会习惯？”太后轻轻擦干静妃面上的眼泪，柔声道：“等到，你不会再流泪的时候。”

    后宫的日子平淡如白水，旭日东升，明月西沉，转眼已到初冬。

    婉贞因时气所感患了风寒，每日都呆在钟粹宫里养病，轻易不出门。这日婉贞正坐在炕上描花样，晴雪走进来奉上茶，婉贞接过茶，微笑道：“怎么了，像是着了些气恼的样子？”晴雪撇撇嘴，“今早您让奴婢去承乾宫送东西，那帮奴才不仅对奴婢爱答不理，还让奴婢在风口等了小半个时辰呢！”。

    “来，抱着手炉暖暖。”婉贞将自己的手炉递给晴雪，“要是起了冻疮可就不好了！”

    “主子，他们就是瞧着您秋天里说的那番话才这样的。只是他们也太会占便宜了，皇贵妃没有实践诺言也就罢了，还让他们白欺负去吗？”

    “放心，”婉贞边描花样边道，“惠姐姐现在有着身孕，不能伺候皇上，大伯父又时常捎话进来，过不了多久，咱们便能得偿心愿了。”

    晴雪闻得此言，方才露出笑容。

    正说着话，静妃突然掀帘进来，笑道：“你倒乐得自在！”婉贞忙要起身，静妃按住她，“不用起来，小心又凉着。”婉贞忙让座，“姐姐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静妃拣看着花样，道：“在坤宁宫里闲得难受，上你这儿来瞧瞧。既然病着，就别干这些劳神的活了，交给奴才做就是了。”婉贞咳嗽了几声，道：“我哪儿有姐姐好命，这些都是分例的活，得赶着做完。”

    “我左右也是闲着，你打点些活计给我，我替你做些，你别嫌粗糙便好。”

    婉贞还未答言，奉茶的晴雪便笑道：“那敢情好，我们奴才也能轻快些。”静妃笑道：“你这小蹄子，只想着躲懒。”

    婉贞微笑道：“那便谢谢姐姐美意了。欸，我闻着姐姐身上的香味不似常熏的藏香。”

    “好灵的鼻子，这是皇上赏的梅花香，正是冬日里用的。”说话时，静妃脸颊绯红，似两片飞霞。婉贞笑道：“姐姐是害羞了么？”静妃戳了婉贞的额头一下，笑道：“胡说什么？这梅花香嫔位以上的皆有，别瞎想。”婉贞没有答言，只是微笑，心内感叹：只要是皇上的赏赐，静妃姐姐都在乎，无论是独一无二，还是人人皆有，只要是那个人给的，便是最好的。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静妃拿了些针线活便回去了。静妃走后，吴良辅的徒弟小顺子便来传话，“请贞答应到养心殿去。”

    暖轿停在养心门前，小太监掀起轿帘，晴雪搀着婉贞走下轿。吴良辅远远的走过来，“贞答应来了，还请答应在外等等，奴才去禀告皇上。”婉贞欠身，道：“谢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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