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太后的声音冰冷沉静，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福临’是你叫的吗？”太妃闻言，像吞下一整个鹌鹑蛋，堵在嗓子眼儿里，吐又不是咽又不是，呆立在一旁。

    太后眼波流转，像是沉浸在遥远的回忆里，缓缓开口：“博果尔是自戕，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太后这话是哄骗别人的，我心里可跟明镜儿似的。”

    “你说我的话是哄骗？那你说说，博果尔为什么自戕。”

    太妃别过头去，不肯接话。

    “那我来告诉你！他虐待汉人兵士；他求福临让自己上前线打仗，可他呢？吃了败仗，却谎报军情，灰溜溜的回来了！你说他为什么自戕？”太后忽然提高了声音，“因为他知道自己没用了，就想着死了。他窝囊！”

    “太后……”太妃已经泣不成声。太后眉心一动，心有不忍，语气稍有和缓，说道：“我知道博果尔是你的命根子，可是你总得擦亮了眼睛看清楚，别错怪了别人，又害了自己。”

    钟粹宫。

    婉贞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手上搭着一块锦帕，声音细微，“徐太医，我这是怎么了？总是觉得头晕。”徐太医微笑道：“恭喜贵人，您有喜了。”

    “你说什么？”婉贞不可置信，“我，我怀孕了？”徐太医道：“是，恭喜贵人。”一宫的宫人听见了都高兴的进来贺喜。婉贞只感觉脑子里好像刚刚想过一个炸雷，耳朵里“嗡嗡”的响，眼前人影幢幢，口里喃喃道：“我怀孕了，怀孕了……”

    晴雪见婉贞脸色不好，便打赏了徐太医，叫雀儿跟着徐太医去取药；又拿出银子来赏了宫人，留下鹦鹉伺候婉贞，自己去到皇后宫里禀告这一消息。

    不过一个时辰，皇上、太后并宫中诸人都知晓了婉贞有喜的消息，纷纷遣人来送贺礼，一时之间钟粹宫热闹无比，直忙活到入夜才消停。

    婉贞怏怏的靠在暖枕上，手里拿着一本琴谱，眼睛却望着屏风上雕着的鸳鸯发呆。鹦鹉推开门，向门外招手，娜仁忙跟了进去，行至婉贞面前，行礼问安，道：“贵人，我们娘娘知道这一日的折腾您肯定累了，自己不便过来，便让奴婢给您送些酸梅来，要是您以后害喜，这个还有些小用处。”婉贞微笑道：“劳烦姐姐费心。这样冷的天还走过来，去喝杯热茶吧。”娜仁跟着鹦鹉出去了，晴雪正端着燕窝走进屋里，道：“娘娘，吃些东西吧。”

    “没胃口，放那儿吧。”

    “奴婢知道，您心里不舒服。”

    “我没事儿，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婉贞不耐烦。晴雪关切的看了婉贞一眼，慢慢退了出去。

    婉贞走下床，穿着一双月白睡鞋，走至桌前，看着桌上散乱的放着自己写过的纸张，忽然发疯似的将笔洗内的水泼了上去，水过墨散，只留下一滩滩黑色的污迹。婉贞瘫坐在地上，双手抱膝，轻轻啜泣。

    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她是从未预想过的，她深爱着佟武，她从未想过要为其他男人生儿育女，不，不，这个孩子绝对留不得；可这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这个小东西寄存在她的身体里，以后长大了，会亲切的唤她“额娘”，这个孩子不能失去。

    婉贞的心情矛盾极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婉贞慢慢退到墙角，直到再不能向后退像是想要将自己嵌进墙内，她蜷缩在墙角里，紧紧地闭着眼。

    翌日，慈宁宫。

    太后若有所思的望着侧殿紧闭的大门，苏茉儿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太后，不好了！”

    “怎么了？”太后神色不悦。

    “三阿哥，三阿哥，他染上天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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