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微微蹙眉，“不是我要如此，怪只怪福临太宠董鄂婉惠，又十分宽容董鄂一族，以致于使董鄂家得罪了很多人，如今福临去了，自然要秋后算账了。”

    晴好的阳光照进屋里，正好照在皇后所带的碧玺戒指上，皇后随意的转动着戒指，反射出的金光在她袖口的牡丹花纹上来回浮动，她的语气一如那随意来回的浮光，云淡风轻道：“董鄂一族因为董鄂婉惠的得宠行事颇有些跋扈，也该给他们一些教训。”惠妃轻叹道：“唉，只可惜了贞嫔……”

    “算不上可惜，”太后叠好龙袍，交给苏茉儿让她去内务府，吩咐下面的人加紧赶制，又转过头来继续道：“她姐姐死了，自然要让她来偿还她姐姐犯下的罪；她姐姐的阿玛死了，自然就由她的阿玛来顶罪喽！否则，那些记恨董鄂家的人岂肯罢休！”惠妃与皇后四目相对，皆不再言语。

    御湖旁。

    婉贞外披一件兰花暗纹白狐狸毛滚边的披风，头上亦戴着披风上的连兜帽，只露出一张略有蜡黄的脸。孔四贞亦是一身素白，亭亭立于湖边。婉贞欠身行礼，道：“公主今日很是准时。”孔四贞瞟了婉贞一眼，“贞嫔娘娘必定伤心得很吧？”婉贞笑了笑，那笑有些恍惚而悲伤，“太后对董鄂家的怨恨之情从姐姐进宫那日起便有了，我也早已料到董鄂一族如今的局面。”毕竟如今皇上不在了，也到了太后算总账的时候，任何人都不会想和随时都会找来大麻烦的婉贞走得太近。孔四贞不耐烦道：“贞嫔娘娘有什么事吗？”

    “公主如今有大麻烦了，我是来帮公主的。”

    “帮我？”孔四贞轻笑，“如今有大麻烦的人是你，与我何干？”婉贞嘴角含了一缕浅淡的笑意，“悫贵妃当年还是庶妃的时候，公主每每与她相见必定出言讥讽，而今她已位列贵妃之位，可你对她仍是出言不逊，行状无礼，她怎会不记仇？你只看这几次她对孙驸马所做之事，就可以知道她有多想扳倒公主。”

    “她如今在太后面前早已失宠，我何需忌惮她。”

    “您当然要忌惮，更准确些说，您应当畏惧她，”婉贞眼波流转，眼神之中颇有嘲讽之意，“三阿哥登基已是必然，悫贵妃不日便要成为皇太后了，公主认为您还不需要忌惮她吗？即便您有太后的宠爱，可是太后已经年老，而悫贵妃还年轻，到了太后归西之时，谁来庇佑您呢？”

    孔四贞闻言，颇有踌躇，凝眉思索不言。

    婉贞不疾不徐道：“三阿哥自幼跟着奶娘，这些年来又跟着太后长大，跟贵妃的母子之情还不是特别深，若是现在她忽然死了，谁还会威胁到公主您呢？”孔四贞勉强一笑，“贞嫔言重了，她未必会威胁到我。”婉贞轻笑，“是吗？公主与孙驸马是汉人，且又掌握兵权，您认为太后会一直宠爱您吗？若到时候，悫贵妃挑唆三阿哥处置孙驸马，而太后对您疑心亦重，您还会有活路吗？”

    “那……”孔四贞垂首思索，“那我该怎么做？若是杀她”，可不是一件易事。”

    “这个可助公主成事，”说着，婉贞拿出一张药方，递给孔四贞，“这个药每日吃上一点儿，不出两年，她必死无疑！”孔四贞凝眉，“两年？只怕夜长梦多。”婉贞和婉一笑，“这个药吃下去不出三天便会发热，渐渐地人便会身体虚弱，神思不清，余下的日子不过是在煎熬罢了。这样才会不知不觉，毫无痕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孔四贞收下药方，“贞嫔如此为我着想，倒让我看不清了，还请贞嫔能言明。”

    “公主说得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婉贞紧了紧披风上的丝带，“我自然也是为着我自己。悫贵妃害死了静妃，又在惠姐姐的药里做了手脚，还暗地里联合行森请皇上为惠姐姐做法，使姐姐不得安生养病，不治而亡。如此大仇，我怎能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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