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他的屋子里,仿佛空气也不再流动。我无法再入睡,心里七上八下。。。
走到窗前,推开窗格,往外看去,月有些偏西。月光下,园里静悄悄的,尘世上的一切喧嚣,似乎全都远离。。。
似梦似真的那夜,还绕在我心头,空空的臂腕,便是我的明证。八阿哥突然回来,我在惊喜和担忧中,竟忘了和他说起与康熙的奇遇。可是,他未见我的玉镯,如何也不问起?
我回到床上,将他的枕抱在胸前,努力搜索着记忆中这两天他的所有细节。
他到底有没有注意到我没了玉镯?我似乎想不起。这可是我们的定情之物,他怎么可能没有发觉?
我百思不解,他记得贴身带着我那束发和写着“思”字的帕子,也记得我胸前同样珍藏着他的那块,却如何偏偏不记得他亲手戴上我手腕的玉镯?
难道。。。 我想起了五台山上顺治爷那两句诗。
其实老祖宗并没有骗我,是那对凤血玉镯,打开了时空之门,将我们推入另一个时空!
它们完成了使命,却留在了原先那个时空。也许在那里,三百年之后的某个博物馆里,在某个角落,某个玻璃柜里的某个精致的锦盒中,正躺着那只凤血玉镯。却不是一对,是一只,因为它们原本就是一只,我后来觅到的,不过是那一只的魂。有了魂,才有那夜的奇遇,才有了时空的岔道,一切都在这一刻改变了。
那对玉镯根本就不在我们此刻所处的时空里,难怪八阿哥没有注意到玉镯的消失,因为对现在的他来说,这对玉镯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心中不觉有些怅然若失,玉镯在我腕上这许多年了。。。 他给我戴上第一只的时候,他的心是压抑的,他迫切的目光里含满了隐痛。洞房之夜却完全不同了,第二只戴上我的腕,他的眸子里全是笑意,连呼吸都轻快了许多。有多少次,他默默地揉捏着我腕上的玉镯,心中每一点每一滴都顺着他的手指,缓缓流进我心底。。。
如今,这一切也都留在那个时空了。。。
然而。。。
我猛然醒悟,我没有理由再担心,我们终于得救了!灾难也全都留在那个时空了!
刚才悬得发慌的心,一瞬间便稳稳落了地。我抱紧了他的枕,嗅着他温柔的气息,甜甜地进了梦乡。。。
窗外,圆月高悬,明镜似地照着大地。。。
。。。。。。
今夜月光依旧好,但大将军府里的年羹尧,全没了昨夜的气势,老天大概真的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早上年羹尧胸有成竹地跨进将军府的时候,无论如何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平郡王虽是八阿哥的铁杆,但十四不在,即使平郡王心中存疑,也绝不敢独自抗旨。
可是。。。
纳尔素站在清晨的阳光里,倒真有大将军的气派。看见年羹尧的时候,那气派却突然瘪了一个坑,好像被猛击了一棍似的。不过,平郡王到底是平郡王,深吸一口气,便瞬间恢复了饱满,不卑不亢的笑容挂上了面庞。
年羹尧开始宣旨,纳尔素的脸色从白变红,又从红变青。最终双手颤抖着接过了圣旨,谢恩起身之后,那步子却是迈不开。
“请平郡王奉旨交印。” 年羹尧不得不催促。
纳尔素此刻脸色已经发灰,两腿如灌了铅似的。皇上竟是没了!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八爷,十四爷。。。 还有许多人,包括他自己,多年的心血,精心的准备,如何能交予眼前这个一向在捣乱的人?
圣旨?就是有新君圣旨,那也该是八爷的旨。纳尔素心里实在想不通,老丈人怎么会错?丈人与康熙自小一起,喝一个娘的奶长大,一生备受受皇上恩宠,这等情份相知,也能会错了皇上的意?
就在他万般无奈之际,忽然来了个亲兵,到他身边耳语了几句。纳尔素听罢顿时眼前一亮,转身回答年羹尧:
“将军远道而来,烦请在此稍作歇息,略等片刻,本王即刻去取大将军印奉上。”
年羹尧一听眉开眼笑,心想这个家伙还算识相,毕竟自己如今也是国舅了。
谁知在厅上坐下来之后,这平郡王就像蒸发了一样,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年羹尧的好心情,就这样也慢慢地被蒸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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