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等伙计还想追击，却被钱叔大声喝住，生意人只求保住财物，多杀几个马贼倒是无用。

    一帮年青后生劫后余生，又战胜了人数远胜自己的马贼，也不免有几分自得，倒冲淡了一些折损人手的悲痛。钱叔走到林志田冲面前，抱拳道：“两位小兄弟深藏不露，原来竟是这般了得，今日若不是二位相助，恐怕我们十几条性命就都要丢在这里了。”

    林志摆手道：“钱叔说哪里话，一路上多劳钱叔照顾，又和众位兄弟相处甚好，我俩怎会袖手旁观。”

    这时阿福一众打扫战场伙计也凑了过来，阿福对钱叔说道：“问了几个马贼，都不知道蒙面人的来历，只知道是前几天拿着钱财和弓箭找到了他们的头子，定好了这次伏击。前面还有两批别的商行的货物，都放了过去，看来是专门针对我们大昌的。钱叔，肯定是二掌柜那帮家伙搞的鬼，这群混蛋是想要咱们的命呀。”旁边几个伙计也纷纷叫嚷，吵着回去给要二掌柜给个说法。

    钱叔脸色阴沉，虽然早已猜到是自家商行的二掌柜的主谋，但是一经证实，想到自己卖命几十年的商行竟然内斗到如此地步，心中一时还是不能接受。此行回去，两位掌柜之争已成水火，再无可调和的可能，大掌柜这方势弱，假若争权失败，这些忠于大掌柜的伙计最多没了生计，自己这种身家性命都依附于商行的该怎么办？

    众人看钱叔脸上阴睛不定，也不再言语。半响，钱叔一拱手，对林志田冲道：“两位小兄弟，借一步说话”。

    离开众伙计几十步后，钱叔说道：“今日之事，两位也看到了，实不相瞒，此次回到漠城，估计大昌商行两位掌柜就要决裂，大掌柜宅心仁厚，我方又势弱，必不是二掌柜的对手。我看二位武功心智均属上乘，若能跟我前去相助大掌柜，必有重谢。”

    林志田冲不防钱叔有如此请求，相互对望一眼。田冲笑道：“不必看我，此事你说了算。”

    林志沉思一会，对钱叔道：“我二人出来本就是修行磨炼，此次既然相遇，也是个机缘，就陪钱叔走一趟好了，不过我二人对商行一无所知，只怕误了钱叔大事。”

    “无妨”，钱叔道：“商行那边自有我等和大掌柜应付，只是二掌柜早已心存异志，身边网罗了一批江湖人，只怕到时明争不行，使些下滥手段，到时还望二位小兄弟出手相助。”

    接下的行程一路无事，这日终于来到了龙江郡的郡治漠城北郊，已与漠城遥遥相望。林志田冲抬眼远望，只见一段斑驳的城墙威然耸立。这北城墙极高极宽，还有两个时辰才落山的太阳被挡了个严严实实，以二人异于常人的目力，竟然也看不到两端，林志田冲哪里见过如此巨大的城池，顿时屏住了呼吸，只感觉一股古朴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

    钱叔看二人神情，笑道；“漠城所处地势，乃中原与塞处之咽喉，漠城以北，无险可守，骑兵可一泻千里；漠城以南，深入中原腹地，直指京城。漠城建成至今，已逾千年，历朝历代无不对之加固，你们看那城墙之所以色彩斑驳，就是不同年代修补造成的。嘲讽的是，如此一座雄城，历次战争从未被正面攻破过，都是内部哗变，主动开门迎敌以至沦陷。可见要想抵御外敌，不能只仗天时地利，人和更为重要的啊！”说到此处，想起自家商行状况，可不就是内部出了变故，脸上笑容不由一窒，心中暗自感叹。

    说话间，一行人已进了漠城，直接将货物拉到了大昌商行的漠城总号。顾不得休息，钱叔带着林志田冲二人便去后院拜见了大掌柜。

    大掌柜年约四十，面白短须，说话甚是和气，丝毫没有漠城最大商行掌柜的做派。只是在听钱叔讲到在一线天被马贼围攻时，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面色也是一沉，倒增添了几分气势。林志田冲对望一眼，感觉这个大掌柜能够执掌大昌，与二掌柜斗智斗勇多年，倒也不是平白得来的。

    钱叔讲述完毕后，大掌柜朝林志田冲一拱手：“二位能够仗义伸出援手，胡某感激不尽，日后定当重谢”。沉吟了一下然后道：“上个月二掌柜来找过我，说是现在商行内部人心浮动，互相倾轧，长久下去恐对商行不利，他倒是提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哦，他又打什么主意了？”钱叔冷笑问道。

    大掌柜迟疑了一下：“他提出和我结为亲家，让我将心柔许配给刘淮之（二掌柜之子），这样两家变一家，相互之间就再无猜忌”。

    “什么？万万不可”，钱叔跳将起来，气得脸色发红：“刘淮之这绣花枕头，平日不学无术，吃喝嫖赌倒是样样精通，心柔怎么嫁他。大掌柜，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吧？”

    大掌柜苦笑了一下：“还没答应，我当然不会把心柔把火坑里推，不过却也推脱不了多长时间。现在各地分号掌柜，已有过半是他安插的心腹，与我站在一起的不到二成，剩下的只持观望态度。若是翻脸，只怕最好的结果就是我等被扫地出门，不过依老二的秉性，只怕会斩草除根。”

    钱叔叹了一口气道：“大掌柜心地仁厚，若是早做防范，又何至于此。”

    大掌柜又转向林志田冲道：“两位小兄弟无端卷入此次风波，胡某甚是愧疚，只因这次确实危险，二掌柜手下供养有十数名江湖人士，皆是心狠手毒之辈，若是两位此刻离去，胡某决无怨言。”

    田冲晒然一笑：“我俩兄弟自小到大，愈是遇到强敌，愈是兴奋，这次出行本就为磨砺修行，若是遇难而退，怕是一辈子只能在这个境界厮混了。”

    林冲也笑道：“大掌柜不必多虑，钱叔和我二人一见如故，一路上也多有照顾，既然说好帮忙，自不会中途退出。”

    “好”，大掌柜一击掌道：“二位高义，我再说什么客气话，倒是矫情，钱叔先带两位小兄弟下去歇息，晚上给二位接风时再商讨对策。”

    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