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起,远处一排如墨汁化开的阴影,在薄雾中更加朦胧起来。最明显的还是在最东处,一峰独占鳌头,从万千丘陵拔地而起,高不可测。
那里便是古沧门所在,古沧山。
古沧山坐落于东海以西,山高壁陡,直插云宵,难以攀岩。多有世人见其风景秀丽,雄伟壮观,气魄不凡,又不得见闻山中奥秘,而日久以来,多有御剑横空者出入山巅,当真如神人无二。便有心奇者以为仙居,隧多有世人唤其为古沧仙居。
古沧门自建立以来,已有两千多年历史。因在六百多年前,古沧门险遭灭门之祸,丢失了大量重要资料,所以古沧门的由来对外一直是个迷。不知底细的人大多都以为古沧门只有数百年根基,算不得根深蒂固,在修真界一直也是默默无闻。
而在一百多年前,随着一位纵世奇才的出现,古沧门在短短几十年内,名气大震。只是好景不长,那位纵世奇才不知何因,误入歧途,修入魔道,相传被同门高人诛灭。
可谓是一大憾事。
现今大小修真门派多如过江之鲫,其中要数天香堂、梵云寺、龙烩门和铭剑盟最为鼎盛。
还有诸如古沧门这样的“较小”修真门户可谓是数不胜数。
若是单论历史悠久,恐怕无人能与古沧门相提并论。只是古沧门的没落着实让人不甚理解。
从古沧山再向西南行数十里,便是陌榆镇。陌榆镇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扼于东来南往的各大主要官道之要口,因此甚是繁华。
陌榆镇,观象苑内。
昨夜乘着夜色,一路东来,天还未亮,便在这观象苑内暂时安顿下来。
一时却没了睡意,便独自一人点了些酒菜,对着窗外若隐若现的古沧山,自酌自饮。
眼看着天就要放亮开来,朦胧的雾气也随着点滴霜斑笼罩了大地。
露珠晶莹剔透,仿似女子清明透彻的眸,在那微风摇摇的黑影里,似有淡淡久远的记忆,倾诉着一份心伤。
男子看着院里,那一池清水,露珠滑下,溅起层层微弱的涟漪。楼影晃动,波纹粼粼,昏黄的灯光如碎了的金子布满池底。
他举起玉杯小酌了一口,清凉的酒液弥漫着清香,溢满口鼻。
接着,他又朝那池秋水望去,在那趋于平静的池水里,似乎有一双明眸,也正同样望着他。他心中一惊,又仔细看了看,那是一张女子的脸,正对着他轻轻微笑。
正自疑惑,一片阴影落下,像是从池底深处飞过一片,盖过了她的眉目。
“哗。”
一弯流水,在池面闪过点点光晕。
池水荡漾。
空中飘过淡淡酒香,随着酒香而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绕在了耳畔:“我好看吗?”
男子不由的脸上微热,他又偷偷瞄了一眼池子,水纹涟漪间似乎那双眼睛仍在看着他。稍整心思,他向楼上看过一眼,微感歉意道:“无心冒犯姑娘,还请姑娘恕罪。”
“呵呵……呵呵”
楼上那女子笑声如流水般清澈。却是,一直笑了个不停。
男子微感尴尬,却也不知她这是笑的什么,继续说道:“敢问姑娘为何而笑?”
女子余笑末了,轻轻“哼”了一声,道:“我笑我的,又与你何干了!”
男子一时语塞。
那女子继续说道:“你这人就是这般可笑,难不成还不准让人笑了?”
男子哑然。
但转而一想却也不能失了礼仪,苦笑道:“让姑娘见笑了。”
沉默了片刻,楼上那女子似乎对着自己喃喃道:“好性子。”
男子,没有答话,望了一眼窗外那古沧山,天已经放亮雾气却更加浓郁了。轻轻呼吸,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那女子又道:“我见公子满面愁云,莫不是有什么心思?”顿了顿,继续说道:“公子是要去古沧门吗?”
男子并没感到惊讶,气定神闲,为自己酌了一杯酒,淡淡道:“谢姑娘关心了。”
那女子重“哼”了一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没了下文。男子到也觉得安静了些。自酌自饮。
不多时,窗外一暗,男子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哗”一盆水从天而降,男子不由的向后挪了挪板凳,可还是溅了一身的水花。
男子有些愤怒,厉声问道:“姑娘这是何意?”
“啊!”那女子故做惊讶,道:“这位公子,可真是对不起了,小女子自小身薄力弱,刚刚不小心弄泼了水,还望公子莫要责怪。”
这般胡话,他自然是不会相信,只是她话语“恳切”又是女儿身,却也拿她没办法。
男子稍稍整理了下仪容,也不打算多逗留,再说这天已大亮,古沧山就在眼前,心里也着实有几分焦急。
出了观象苑,男子一直向古沧山方向走去。到了无人地方,法决连捏,祭起法宝腾空而去,只留着一沫淡淡余光。
观象苑,那女子房内。
泼水的那个女子眉目如画,娇小柔美,约莫十五六岁上下。玲珑浮凸的身子横扶在窗帘下,看她样子是笑的不行。
“芷兰,你是如何看此人的?”一直站在身后默不作声的中年妇人,将那女子,也就是芷兰扶了起来。语气里没有丝毫感情,连她的面部似乎也总是那样冷冷的感觉。
芷兰笑罢,坐回到桌前,道:“这位公子……他骨骼奇秀,性子坚韧,确实是不多见的修法奇才。只是,在他瞳眸里,隐隐有红芒闪现,只怕是……”
中年妇人,皱了皱眉,似乎陷入了沉思。忽而又摇了摇头,似乎又在否定自己的猜测。
芷兰撅着嘴,不明所以,问道:“龄姨,怎么了?”
被称做龄姨的妇人,叹了口气,也不再去想他,微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却一时想不起来了。”龄姨语调一转,继续道:“芷兰,你现在眼力越来越犀利了。这个人确实不简单,也不知将来是敌是友。”
芷兰调皮一笑,手指绕着秀发:“这不都是龄姨您教导有方么。”
龄姨笑意更浓了些,笑道:“就会油嘴滑舌,你爹真是给你取错了名了。”
芷兰也不介意,嘻嘻笑出声来。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龄姨,你刚刚说见过那个人?你不是在幽冥谷呆了一百多年了吗?怎么还会见过他啊?”
在听到幽冥谷时,龄姨眼里深处无名的光点微微跳动着,似乎在她脸上也微微的那么颤了一下。想起历经沧桑的往事,她的脸也苍白了几分。
最后看着眼前的女子,已然恢复了以往的神态,微笑道:“想是我记错了吧,一百多年了,哪能记得那么清楚。”
“哦”芷兰应了了一声,微微低下了头。
少女心思却也不好捉摸。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古沧山后穿过白色的雾气,折射出一片七彩,照应的古沧山更加迷幻,更加雄伟壮丽。
日出地平线,将红彤彤的身影蒙在薄雾之中,却是另一番美感。
近处,楼下池子里一汪清水,倒映着碧蓝天空,似乎还飘荡着丝丝酒香。
微风拂过,枯叶舞过几片,霜露打在叶尖,绽开几许,纷落成无数细细水丝。
叶静静浮在水面,随波荡漾。
山谷深处,木屋沐浴在晨光之中,从一夜的沉睡中慢慢醒来。
鸟语花香,蝶蝶不休,虽说进了深秋,此时在这山谷中仍然一番春光模样。
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