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看这个自己曾经风云一时并留下美好回忆的地方。
正值午休,别海初中比较安静,鑫埮一个人静静地走在小路上,时而看看那熟悉的教学楼、图书馆,时而抚摸一下路旁已经长高的树木,曾经三年的时光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走着走着,他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悲哀,所有这些旧时的回忆,不仅没有给他带来多少温暖,相反,倒使得他更加强烈地体验到目前的孤独和隔膜,他感到自己生活在越来越冷漠、陌生、无情的环境之中……
“宋兰,何欢。”鑫埮眼前一亮,连忙躲起来仔细地看,他没有眼花,的确是她们俩。鑫埮是没有勇气找他们说话的,尤其是找宋兰,过去都不敢,“现在混得这么差,”当然更不敢,鑫埮一阵悲痛,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一起走进301班教室。
“宋兰居然在读第三个初三?”鑫埮他很是惊讶,随后就回了家,没有去看看李叔叔,他根本就没有这个念头,尽管李叔叔也像鑫埮的父母那样疼他。
1998年1月18日
两个星期前,鑫埮正在书上写下了宋兰的名字,恰好被樊凡看见,他十分小心地跟鑫埮谈起了宋兰,不想二人越聊越起劲,原来樊凡对宋兰也是仰慕已久,至今念念不忘。谁也不曾料到,一个女孩居然完全改变了他们之间的冰冷关系,奇怪的是,二人谁也不把对方当作情敌,相反却有一种相知恨晚的感觉。
“或许同时喜欢一个女孩也算是有共同的爱好,而爱好相同的人是喜欢在一起的,这个可以用化学中的‘相似相容原理’来解释。”鑫埮想。
樊凡很快从鑫埮嘴里知道了宋兰现在的情况,就给她写了一封信,不过他和鑫埮有言在先:信中不得提到鑫埮。因为鑫埮希望知道他情况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像宋兰这样他比较在乎的人。发信之前樊凡给鑫埮看了信的内容,都是些鼓励的话。
今天,宋兰给樊凡的信到了,樊凡很高兴地叫上鑫埮一起看信。宋兰说她在学校过得很不错,成绩有了飞速提高,鑫埮为她感到特别高兴,但他一直认为自己“混得太差,无脸见故人”而强迫自己不给宋兰写信,当然更看不到宋兰给他的信,他心里很难过却不愿改变现状。信的结尾宋兰写道:“问你一件事,现在读二中的以前初中同学中,没有人来看过我,我也没有同他们联系,你是怎么知道我还在复读的?”也许她认为自己读第三个初三没面子所以没跟以前同学联系,而她更不知道身陷痛苦之中的鑫埮一直关注着她。
鑫埮有时也有一些奇怪的想法:“当年我和吴伟峰、郑光捷、宋兰在一个班,初三时,吴伟峰跟宋兰在一起结果考上一中;郑光捷和宋兰在一起读第二个初三考上了一中;如果我陪宋兰读第三初三也会考上一中,也许上天让宋兰读第三个初三是为我和她再一次成为同班同学而准备的,但我却没这个福气享受,以后更不可能……”
他好想逃避周围的一切然后再回到别海初中和宋兰在一起,然后一起考上一中,但这不现实,他的父亲肯定不会答应。鑫埮知道自己只能想想而已,却常常设想二人在一起学习的情景。他发现,虽然心中曾有过金雪莲和何欢,但在他内心深处,宋兰始终享有最崇高的地位。毕竟,他们曾经是那么的熟悉,而且宋兰还是鑫埮心中第一个……的女孩,“哦,宋兰……”鑫埮的记忆穿越了时空:
仲秋的清风翻着新书
你的笑容在我眼中漫步
教室如天堂般圣洁
那是我们相遇的一幕。
疯疯打打中把时光暗度
一年后走向不同的去处
不久我才发现,才发现
我失去的不仅仅是幸福
那次离别似乎成为永诀
我从此堕入相思的世界
那里的白天——天天日食
晚上的星空不再有明月
温柔的风把心蚀空
理想和抱负也渐渐碎裂
明知逝去的韶华永不会重复
也情愿在思念中把青春虚度
纵然天崩地裂石烂海枯
也希望你的身影仍在眼前飞舞……
鑫埮写不下去了,换了一张纸写道:
你是一条直线
我也是一条直线
我们有缘相交——共面
但今生却无缘
拥有另外一个交点
再次相逢一笑
要等多少辈子、多少年……
鑫埮不停地摇头叹气,觉得自己的作品是在无病呻吟,于是把两张纸撕碎扔进垃圾桶。他觉得自己做什么事都不顺利,都不能让满意,内心强烈的烦燥不安使他不由得又走到凉水的喷头下。
窗外,正在下雪。
1999年3月2日
上学期期末考试,鑫埮考了452分,年级518名,依然稳居寝室倒数第一的“宝座”。尽管如此,鑫埮还是有一点点高兴:“总算有一点儿进步嘛。”新学期开学至今,鑫埮总算认真地听了几节课。
上午第3节课上物理,教物理的牛老师是全校少数几个特级教师之一,同时也是二中的副校长,他刚走进教室,就像播音员似的对全班说:“刚才我经过宣传栏,看到了红纸贴的‘光荣榜’——那是优秀学生名单,同时在其左边,也就是宣传栏第一版,看到了一张‘白榜’,上书:高一期末考试未过500分的保送生,正取生名单,我看到101班有2个,这一白一红真是形成鲜明对比呀……”
话未说完,全班哗然:“白榜?有意思有意思,也很‘光荣’啊……”
鑫埮的头快要爆炸了,一节课什么也没听见。
下课后,同学们一窝蜂似的涌出教室,奔向宣传栏。“他们最想看的肯定是‘白榜’……”鑫埮想。
不一会儿,考全班第2名的那个那个男生跑进来,笑眯眯地拍着鑫埮的肩膀:“伙计,有前途啊,榜上排行第一。”鑫埮傻愣愣地冲着他一笑,继续“看书”,他好想发脾气,但却又表达不出来。
樊凡也进来了,站在鑫埮旁边,一句话也没说,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了。自从二人开始谈论宋兰,他们的关系就不再那么紧张,樊凡对鑫埮一直很热情,但鑫埮始终与樊凡刻意保持距离,因为他觉得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而樊凡对这个心灵封闭性情古怪的室友亦无可奈何。
中午放学过了好一会儿,鑫埮才走出教室,怯生生地站在“白榜”前,自己的名字仍“雄居”第一,白纸黑字在阳光照射下非常刺眼,“白榜”前依然人头攒动,很多人似乎没有要去吃饭的意思。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鑫埮想,“以前只见过讣告用白纸张贴,想不到我这个大活人的名字也会出现在白纸上,现在好了,我名扬全校……”
“元鑫什么?这个字念tan 还是念yan啊?”有人问道。
“这个都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元鑫埮都不知道,保送生中的头号垃圾呀!这个字念tan,‘随地吐痰’的‘痰’!”
“你认识?”
“不认识,听说过,‘久仰’他的大名……”
周围一切的声、形、色、味等等都不能改变鑫埮此时心中唯一的感觉:万念俱灰。
鑫埮逼自己吃了点饭,回到寝室,他再一次拿出一个密封的药盒,里面不是他的指甲,而是一些黑色的粉末。去年的一天,鑫埮突发奇想,在买药时顺便买了一些硫磺和几支温度计,他打碎温度计,让里面的小银流出,然后洒上硫磺——二者在常温下立刻生成剧毒的硫化汞。“如果有那么一天,觉得自己连饭都没必要吃了,就让它来送送我……”他想。
“啊,对了,我想起了一件事,我记得去年我请你们吃饭的时候,你说了一句什么‘祝寝室每个人都能榜上有名’,现在我们九个上了红榜,你一个人上了白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