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放肆,已是放荡。
放荡这个词什么时候与我挂钩了?这词放在一个有事没事就爱吮棒棒糖的女生身上怎么看都别扭,呵呵,我就是个矛盾体。我包里装的从来不是书,不是口红镜子,只有各种稀奇古怪、五颜六色的糖果,无聊时就丢一个进嘴里,棒棒糖占据主要地盘,想起时就拿一个出来,在光下观赏它不吃都觉得很开心,就是因为这个他说我纯得不可理喻,看着他镜片里神秘的眼睛,隐隐约约察觉到里面暗藏了另外一个意思。
直到那一天,我拨开了这层含义,有种说不清的痛透进体内。原来,他一直以来疼的人从来就不是我。
“你有兄弟姐妹吗?”在我印象里,农村家庭一定不止一个孩子。
一个简单的问题,他用了很久时间沉默。我在包间的床榻上咬着棒棒糖,看着某台很红,暴搞笑的综艺节目,没有注意到空气中的寒冷。
“有,有一个妹妹。”
“嗯,那她和你爸妈住在一起吗?”还很投入地看节目,时不时发出点小声,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没。”我等待他说完,可等了半天也没有,我转过头看他,维宇在沙发上定定看我,一副落寞的模样,心慌了下,走过去跪在他跟前,温柔地捏了捏他的耳朵,揉搓着。
他明白我在等待,开口了:“十二岁的时候没钱看病,死在家里的炕上。”他换了口气:“你长得很像她。”
“有次,隔壁来了个城里小孩,带了很多很多彩色纸包着的东西分给村里的孩子,我和妹妹一人分到一块,我们好奇地把弄着,女孩说这叫糖,可以吃的,我才拨开来准备往嘴里塞,可身边的妹妹还是看着,看得出神,就是不吃,我看着怜心,就把快到嘴里的糖丢进她嘴里,我永远不会忘记她看着我的神情,很感激,很幸福,很甜蜜。妹妹很喜欢糖,那枚糖果她总也不舍得吃,总是放在手上玩,在太阳底下照,以为那样就可以看到里面一样。
妹妹快死的时候,我疯狂地找那枚糖,妹妹不知道我干什么,又说不出话,就那样一直一直看着我,我一心就想给她吃糖,那时候,我以为只要把妹妹觉得最美好的东西给她吃下去,就再没有病痛了,妹妹的病就会好了,爸妈也不用到处跪下来求那些村里的大夫施舍点药了,可到最后我还是没找到。全家人围在妹妹的床边哭,妹妹的脸上却是笑着的,我抓住她的手,祈求上天不要带我纯真的妹子走,她吃力地抬起另外一只手,塞给我一个粘乎乎的东西,我没空看,我不想错过多看一眼妹妹的时间,她蠕动着嘴唇,我贴上去仔细地听,泪水已经滴在她的笑脸上。”
维宇早就泣不成声,但还是说完了最后一句:“她说留给我吃。”我的眼眶湿润了,里面夹杂着许多情感,我更加理解维宇的急功近利,更明白他不能放弃现有的地位权势,我潮湿的眼眶里包涵了太多东西,一时不能将之分离,不能清晰地判断,但有一种叫做厌世的东西在里面迸发我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