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子。”好像是事先安排好的桥段,他说出这个名字让我感到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我抓着话机,如潮的画面阻断了我的思路,脑海里有他的笑,他的天真,他的纯粹,他的霸道,他的眼泪,他的隐忍,还有他最后一抱。
“喂,喂。”
“嗯,我在。”
我急切的想让他心安,脑子里又翻滚起他靠在“蓝调”旁的一棵没有灯光的树上,孤立无援、脆弱不堪的模样。
在我漫漫人生里他是很难抹去的一幕风景,三年前他就问过我领养离空的原因,在他交给我MP3的时候,那时候我们都年少气盛,没说几句就吵了起来,当时我不知道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情绪明显对他抵触,可如今我能想到的只剩下他一人了,我决定心平气和地和他谈起一次。
“仲明。”可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有缓缓地念他名字才能回到平静点。
“嗯,在听。”
“还记得离空吗?三年前我决定要领养的孩子,我今天把他接回家了,但还有很多日用品没买,我的通告都排得很满,没时间带他去,你明天有空吗?”
我把该说的话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了,几乎没有停顿,但那端却毫无声息,我急忙补了句:“没空的话,就算了。”
正要慌忙挂断,熟悉而遥远的声音又伴着清冷的空气而来:“喂,喂,我没事儿,明天没事儿,可以领他去买。”
“谢谢。”
“不客气。”
望向窗外月色出了神,想起从前的我们,不会说这样的客套话,如果我一本正经说起谢谢,他一定会嬉皮笑脸地说我们俩什么关系,还用得着谢?假使他说了谢,我会一拳打在他的胸脯,胡闹着发脾气,说他没把我当女朋友。
那一年,我们怎么也想不到“不客气”这词儿会用在哪儿?也不曾想过“时过境迁”这个伤感的词。
在一片安详中,我的眼不知何时蓄满了悲痛,等待的感觉很难受,他终于开口问我“为什么?”
“你知道我是孤儿,我以前住的那家孤儿院和它同名。”
“家和?”
“嗯。”
我不准备说下去,因为我知道他已明白。
外面的月色变得朦胧,好像提示我有什么事就要发生。
“那时候的院长不是李阿姨。”家和孤儿院仲明再清楚不过了,他也知道家和一共只有两所,另一所所在地是在Y市。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会提起院长,但我回忆的轨迹很快随着他的话转到了,那个和蔼可亲的院长身上:“嗯,是一位待我很好的院长。”
“姓仲。”父亲在转为樱高后,就将私人所开的两家孤儿院转给世交李家,现两所院的院长都是父亲的好友。
随着这两字的传入,一道白影也闯进了屋,抬眼看去是一道道闪电,雷声随即而至。
它像触碰了精神神经,激起了很多深处的记忆,想起了,那个院长就是樱高校长,想起了,现在和我对话的,正是那个和蔼的院长常常喊的明明,想起了,我们坐在天台的栏杆上,往下看的事物都像蚂蚁一样渺小,天地之间好像只有我们放大的存在,你说会来找我,在这片靛蓝色的天空下一定能找到。
可是我们是以怎样的方式找到对方的?如今的我们又该以什么样的方式维持那段回忆?还有最最关键的一点,三、四岁的那两个孩子,是拉钩约定了此生,还是来世?内心是牵挂着友谊,还是记挂着爱意?
雨水走向窗玻璃的破碎印记,是否印证着我的誓言在悄然无息中一点点破裂?
“我终于找到你了,棉花,原来我们一起搬到了这座沿海城市。”
“嗯,我们一直在同一座城市里徘徊。”
“我们可以不要再擦身而过了吗?”
“可以,只是不能拥抱,仲明,你永远是我身上一块不可磨灭的刺青。”
“嘟嘟嘟。”我看着听筒发呆,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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