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连府,马车却是调转方向朝着城外驶去,一路上,两人也不说话,只有不间断的车轱辘声,马蹄声,还有车夫偶尔的斥唤声。
走了许久,约莫到了午时,马车才停了下来,外面一些脚步声吵了会儿,又归为了寂静,待下了车,一座湖中的小木屋跃入眼帘。
“来。”九王爷笑着伸出了手。
连漾握了上去,尚未从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中想明白些什么,便被身侧之人揽在怀中漫过湖面到了木屋上。他们刚站定,那木屋突然缓缓升了起来,直至离了湖面十丈开外才稳稳停了下来。
身处高处,万物匍匐在地,无心开遍山野,泠城之外却是绿草茵茵,而这座木屋仿佛是这巨大的一朵花中的蕊,他们,就在这花蕊之中。
此等奇景,怎不叫人惊叹。
“漾儿,这聘礼可还满意?”九王爷看着连漾,比眼前美景还要吸引人的笑容满怀柔情。
连漾一怔,随即笑了笑,稍向后退了步,“王爷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连漾怕是受不起。”
“此处再无旁人,叫我楼潇便可,”他笑了笑,“你,在生我的气。”
连漾也看着他,良久,“是。”
楼潇将她带入了屋中坐了下来,木桌上摆放着些饭菜,“这是我请了南方的厨子做的,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连漾本就身子不好,吃惯了环印做的南方菜,这几日进食少之又少,这回倒是吃了许多。
饭后,楼潇为她倒了杯茶,“漾儿,你为什么生气?”
连漾看着他道:“你没告诉我你的身份。”
“你也没说。”
“你今日为何要提昨夜遇到我的事?”
“堂堂连大小姐一夜未归,那些闲言碎语会很麻烦。”
“那又为何逼问城主?”
楼潇突然笑了笑,“我可不想在我大婚之夜,看到的新娘,是除你以外的人。”
连漾莫名觉得耳畔一热,心跳都比往常快了不少。一阵静寂后,楼潇方才说道:“昨夜,是那二小姐骗你入了杉林,差点丢了性命,今日你为何还要替她将这事揽了下来。”
“她,也是小孩子脾性,若不是我出现,她会很好,若是有人抢了我的心爱之人,我也会杀了那人。”
楼潇看着她,她的心爱之人。。。
“昨夜,除了那火狐,还有什么事是只有你不知道的?”
“嫁与你。”
泠城百年一遇的花祭会,各路拿着请帖的人士齐聚花祭阁中,还有不少首屈一指的江湖人士,朝中显贵,皆提早来到。
小厮将楼潇连漾带上了二楼,添了茶便退了出去。
“这里只有拿着请帖才进得来?”连漾问道。
“当然,”楼潇笑道:“漾儿可算是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连漾笑了笑道:“算,自然算,连您九王爷都来了这儿,我倒是想看看这花祭会有什么热闹可瞧的。”她向下望去,不禁一怔。
一楼的一张桌旁,坐着阮西离,易青,岩娘,还有一位身穿玄色衣服面若冰霜的男子,阮西离正兴致勃勃的讲着什么。
“你认得他们?”楼潇顺着她的视线望了下去。
“刚回了泠城时曾有缘结识,只是,那位不认得带着剑的公子。”
“那是八王爷。”楼潇差了伙计去请他们上来。
连漾看向他道:“若我没记错的话,西离那丫头正是逃了八王爷的婚事,可看着那位公子,虽不太高兴,但也不像是,”
“我那八弟常带兵打仗,身上难免有些兵家戾气,对士兵也严苛,可唯独对这阮家小姐不一般。”
“怎么个不一般法?”连漾来了兴致。
楼潇只笑不语,起身迎着众人入座。
阮西离上来一看到连漾便坐去了她旁边道:“我本打算这今日去连府找你一同来这儿,却没想到被告知你不在府里,还以为你被关了起来呢!”
“只有你这般顽劣的性子才会被叔父关着吧,”易青笑道,又看向连漾,“还未感谢那日赠药,服用之后,如今我已然痊愈。”
连漾笑道:“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你们也有请帖?”
阮西离笑着摆了摆手道:“我等无名小辈怎会收到呢,今日我与易青是沾了岩娘的光。”
岩娘无奈一笑道:“今日我本是不来的,可实在是架不住这丫头的软磨硬泡。”
“如此说来,漾儿懂医?”楼潇问道。
“我自小身子便不好,整日与药为伍,因而懂点药理。”
一直沉默不语的八王爷楼显拿出了一只墨绿色的盒子,打开放到了连漾面前道:“你可认得此物?”
连漾细细看了看,盒子里竟有只正蠕动的雪白色小虫,若不是因这盒子颜色较深,一般人是不会留意到的。
“这是什么玩意儿?”阮西离说着便要去拿,却被楼显紧紧握住了手臂。
“别碰,有毒。”楼显略为阴沉。
阮西离瞪了他一眼,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楼潇将盒子往后推了推,“八哥,这是哪儿来的?”
楼显顿了顿方才说道:“三日前,贤贵妃突然身亡,浑身异常冰冷,我无意间在她的尸体上发现了这个,她死的蹊跷,皇兄令我查清楚这件事。”
连漾关上盒子,还给了楼显,“这虫子名为冰火引。”
“冰火引?”众人皆是不解。
连漾继续说道:“当它进入到一个特别热的地方时,便会迅速吸收四周热气,再放出去,它本是不会攻击人的,但若是即刻进入生灵体中,那被放出去的热气便足以让那具身体瞬间燃烧,”
楼潇接着她的话道:“若是一个极冷的地方,也会让人迅速冻结?”
连漾点头道:“但这冰火引只生于沧溟山深处的雪林之中,我也只是听人说起过,为何会出现在皇宫里?”
楼显收起盒子道:“此事事关皇家,希望各位勿跟他人提及。”
在座之人也都是聪明人,见他这般紧张此事,皆一一应了下来。
锣鼓响起,花祭会终于开始了。只见四位身姿窈窕的女子手握红绳从阁顶飞了下来,随着乐曲翩翩起舞,舞罢,一名身穿黑衣戴着半块面具的年轻公子突然出现。
“各位宾客,有失远迎,花祭会,便开始了。”
他说罢便又如鬼魅般消失在众人面前。接着,一名粉衫小童领着那四位女子走上了搭建起的高台,四位女子手上皆托着一个金盘,金盘之上放着四样罕见的珍宝,众人的叫价声此起彼伏。
楼显看向楼潇道:“九弟,那人的轻功比你,如何?”
几人也看向了他,楼潇淡淡一笑道:“不相上下。”
“那人是谁,为何戴着半块面具?”连漾问道。
“应是花祭阁阁主,”楼潇说道:“此人极为神秘,江湖之中有关他的传言也只是来无影去无踪罢了。”
“我倒是与他打过交道。”岩娘突然说道,众人皆是一惊。“三年前,他曾换了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岩娘,你就别卖关子了!”阮西离娇嗔道。
“浮生玉。”
“浮生玉?!”易青惊诧道:“传言浮生玉可保住垂死之人的命,乃是仙物啊!”
“岩娘,如此珍贵的宝物,你与他换了什么?”阮西离问道。
岩娘笑了笑道:“一杯喜酒。”众人又是一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