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病房乍一眼看上去与其他病房没什么区别,但是细看就会发现这件病房比其余的病房多了好几盏灯,并且窗帘经过特殊处理,只要拉上窗帘,房内就跟夜晚无异。
除此之外,病房的暗格里还有些用来审讯的物件以及特殊情况需要的枪支麻药,这算是青龙帮在仁心医院里的特殊情况使用的审讯室。
“为什么我会在医院醒来?”趁着天洋拿被单绑李成慕的功夫我问凯西。
凯西倒了一杯水给我,“陈延救上来后我们在岸上等了五分钟左右不见你上来,我就打算绑上绳子下去。可是刚绑好绳子,这湖面上突然起了很大的雾。等雾散去了,我就看见你躺在离我们不远的岸边,头上还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华裳之血,可救’。”说到这,她看了一眼半蹲在李成慕面前为他擦拭伤口的华裳,皱了皱眉头,压低声音说:“刚才帮里有两批货出了点问题。”
“怪不得我说醒来怎么没看见你。”我撇了撇嘴,无奈地叹了声,“又是江越龙?”
凯西点了点头,表情说明了一切。
江越龙这只老狐狸真的以为自己是龙了吧,还想着东山再起,若不是看在他身后的那条关系线,按照动物世界的法则,新王上位旧王早该被咬死了。
“是该动动他身边的人了。”我冲凯西笑道,她立即领会了我的意思,满是跃跃欲试的神情。
“你们再谈情说爱,李教授就要被你们虐哭了。”华裳阴阳怪气的声音飘了过来,话语里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
我跟凯西对视了一眼,同时用食指搓了搓自己的脑袋,统一达成了一致的看法——华裳脑子有问题。
“李成慕,如果你还想给你女儿报仇,就把一切实情说出来。否则我们没办法帮你。”顶着一张凹下去面具的天洋站在李成慕教授后面用正义无比的口气说道,在这样的氛围里特别的滑稽。
凯西一拍脑门,无奈地站了起来走到李成慕跟前,冲后面的天洋叹了一口气,“小毛头,你最近警匪片看多了吧,你还记得你现在的身份吗?”
跟天洋一比,凯西的动作就透露出了一股浓浓的黑道气息。她捏起李成慕的下巴,冷着脸说:“我们在湖底找到了你女儿的骨头,你隐瞒一件事,我烧她一只手,两件,烧她一对脚,三件,我送她去泰国给巫师入药。”
凯西的话明显刺激到了李成慕,他瞪大眼睛颤抖地说道,满脸祈求地看着凯西,“求求你们放过小云,她生前已经很惨了,不应该因为我的过错受这些苦啊!”
“您表面上虽然只是个法律系的教授,但是对巫蛊之术颇有了解。两年前,您为了沈林大学的办学,匿名向学校捐赠了槐树。”我走到李成慕跟前,在他惊愕的眼神下慢条斯理地说:“因为后来知道这种巫术需要献祭,您于心不忍就没有继续下去。为了避免学生进去,您就散播出了闹鬼的传闻。可惜,您没想到有些不怕死的学生去那里冒险,并且借此害死了您的女儿李沐云。”说完,我淡淡地看了一眼沈玉瑶。
沈玉瑶垂下眼帘,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地看向一旁默不作声喝茶的华裳,手攥着裙子没有说话。
“小云是那么的乖,是他们这群混蛋害死了她,我要为小云报仇!”李成慕眼眶通红地吼道,如果不是被绑着,估计他已经冲上去咬沈玉瑶了,他面目狰狞地瞪着沈玉瑶,“你为什么不救救小云,你明明知道老师我只有小云这一个孩子,你明明是那群孩子中最善良,成绩也最好的一个,你怎么忍心把她一个人扔在那个地方?!沈玉瑶,你是学法律的,你们都是学法律的!”
“老师!”一直攥着裙角的沈玉瑶放下手站了起来,眼眶里眼泪一直在打转,她带着哭腔说道:“我根本不知道小云她出事了,如果知道了我一定会报警的。我跟您说过的,我走到一半不舒服就回去了,我根本不知道小云失踪的事情,他们也对我绝口不提此事。我沈玉瑶做过的事情,不会否认,但没做过的想冤枉我,我也打死不会承认!”
说到最后一个字沈玉瑶有些喘不过气了,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本不动声色看戏一般的华裳这才有了些动作。他起身扶沈玉瑶坐下,再给她倒了一杯水,慢悠悠地说:“李教授,您也是学法律的,应该比我们更相信法律会还给您一个公道才对,为什么最后还是选了这一条路?”
这么明显的袒护也是没谁了,我心里暗自吐槽了下,看向李成慕,刚才激动的他一下子就目如死灰,念叨着:“就差最后一个啊,就差最后一个……”
“六人献祭蝶仙,就可以换一人性命。”华裳冷冷地说完,慢慢走到李成慕面前,眼中透着惋惜。
不知为何我觉得华裳眼里的惋惜并不是说李成慕做的不对,而是在说‘这方法是真的。只可惜,你选中的是沈玉瑶’。嗯……也许是我把华裳想得太黑了,他毕竟还是个人类,应该不至于像我们一样视人命于无物。
李成慕错愕地看了看华裳又看了看我,终于咆哮起来,“你们两个家伙,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绑着我审问?!这样很好玩吗?是不是在报复我昨天罚你们两个!快把我送警局或者是杀了我都好,我不想看见你们两个!”
第一次!我第一次被人这样当面嫌弃了。我瞧了眼身旁扮猪吃老虎了一段时日的华裳,用手肘撞了撞他,“喂,你被嫌弃。”
“这个锅你的,我不背。”华裳压低声音扯了扯唇角,皮小肉不笑的。他又转过头去扫视了下李成慕李教授,“教授,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成慕咆哮后样子宛若泄气的皮球,但声音却平稳温和,“别忘了明天收作业,会记在期末成绩的,这也是最后一次作业了。”说完,他再次直起了身子,腰杆子挺得笔直,两鬓的花白看上去有些酸楚。死去的人永远比活着的人来得自在,因为死了,就是没有了,而活着的人要每日承受着失去的痛苦,并且看着这个没有她的世界。
“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为什么不完成这个仪式呢?”
幽幽地说完,我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微笑着看向沈玉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