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她尽情的哭吧。这个世界对这个女人太不公平了，有谁能在此刻知道她心中的苦衷了。一年前它失去了儿子，尽管儿子还活在世上，可他是活在人间的地狱里。见不到自己的亲人，听不到亲人的牵挂和呼唤。这和死了有什么两样。还不是给关爱他的人增添更多更揪心的牵挂和思念。上天对一个女人的惩罚也未免太残忍，难道她上辈子欠了上天的债太多，非要在此生一次还清。不但要夺走她的儿子，还要夺去她的丈夫，夺走这个顶梁柱，这个已经零碎不堪的家？

    文小玉依然搀扶着安慰着答杰的母亲，这个在她心中早已给自己定为婆婆的女人。但她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几个穿着警服的人站在她的旁边，用手指划着站在一边凑热闹的几个后生，示意把秦淑芳抬到房子里去。站在旁边的后生却爱理不理。是啊，都快出人命了，还在这儿指手画脚。谁还会打理他们，以为穿上一身政府发的免费服装就可以为所欲为？勾结着那些害人利己的人强迫人们从自己的家拌出去。现在终于出了事，看有没有人管他们，不信穿上一套国家给的衣服就是天王老子？这个时候谁会把他们的话当话，如果是平时他们的这一声安排也许会有很多人去巴结着去做。可此时的人们口里不敢说，心里却有出不完的怨气。

    尽管人们没有一个把那些穿制服的人的话当话，但都和秦淑芳是左邻右舍。几个小伙子还是把秦淑芳抬到了秦家上房里。

    文小玉随手拣起秦淑芳掉在地上的头巾紧跟了进去。

    几个小伙子把秦淑芳房在了炕上，看着这个不相识的女孩说了声：“让在炕上缓一缓，劝劝，别让在哭了。”文小玉知道几个小伙子肯定把她当成秦家的亲戚了，看到答杰母亲的哭声没有丝毫的减弱，她也就再没有顾及着解释。

    小伙子们走了。看热闹的人也走了。左邻右舍都去忙自家的事了。文小玉看看门外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走来走去，口里不停的商议着什么，一个穿便服的像是领导的人不停的一个又一个的拨着电话号码打着电话。文小玉取过祠台桌下的水壶准备给答杰母亲倒杯水，同时给自己也倒上一杯。虽然路上的时候由于兴奋而没有感到丝毫的累，再加上一到答杰家就赶上这一档子事，骑车的疲乏更时想不起了。但现在看热闹的人走的都走了，该劝的她也劝了，现在都需要静一静。这人一闲下来，才觉得浑身酸软。

    文小玉放下水壶，到厨房找了一个缸，拿过碗舀了点尝了尝。确认是浆水后，先自己舀了半碗喝上，再舀了满一碗给秦淑芳喝

    “婶婶，别难过了。喝点浆水解解愁，哭多了会哭会身体的。”

    秦淑芳这才听出跟她说话的不是邻居家婆姨，而是一个女娃的声音。她微微抬了头看，看见一个熟悉却想不起是谁的女娃站在眼前。

    “娃，你先放到炕头。”秦淑芳一边说一边一支胳膊撑起身子想坐起来，“你是来找答杰的吧？”

    “恩，婶想起我了？”

    “娃你坐，坐下说。”

    文小玉见秦淑芳恢复了理智，说：“婶，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该怎么说了。”秦淑芳手背摸了一把嘴边缘的鼻涕，“前段时间，村里来了一帮人。说是搞什么西部打开发，三农建设。说要在咱着村里建个厂子，给人们谋福哩。”

    “这不好事吗”。

    “好事是好事，可党的那政策咱穷苦人家享受不起啊。建厂子要占咱们老百姓的地啊，你说咱就靠你叔和我的地养活全家人。这一收，给上几千几万块钱你能吃到老么？原先定的是咱们自留地那块，可如今说有不用了。说是要在我们家这地上建栋楼当厂子办公室。办公室哪里建的不是办公室啊，非得在这块地上建。你叔坚持不买给他们，后来咱们小腿列不过大腿，你叔给人家说是把那块自留地便宜给他们。可人家不要，非得要我们这个庄廓廓。说便于交通，我们家是在大路边上，交通是便了点。可人总得讲理啊。人家不卖你还非得要人家卖。人家这又不是闲地，这是几辈人留下的老庄。能给你说买卖就卖了。那不成败家了？”

    “婶，你们没给村里反映？村里不成给镇里反映哩么？”

    “娃，反映不成。人家都是一伙的。前几天村长来家里动员了几次，你叔没有答应。他们又找了镇上的领导来，你叔的人你知道脾气。那犟起来谁的话也不听。”

    秦淑芳说着说着鼻涕就又掉了下来，长长的快掉到了嘴边上。

    文小玉看着一点恶心，但由不好说什么。妇人说的很伤心，她也只好仔细的听着。秦淑芳一边说一边眼泪鼻涕往下流。随手抓了一把鼻涕甩在砖铺的地上，发出一声“啪”的声响。秦淑芳说：“昨天你叔没同意，今天来了一大帮人，连劝带唬着，你叔和人家就强犟了起来。这一犟起来就吵了起来。我当时去给猪娃子和食，进来的时候看到你叔和人家就打了起来。一个人哪能打的过一帮了？这不，你叔被打死过去了，刚拉到医院去了。不知道是吉是凶。”

    秦淑芳说到这里就有失声哭了起来。

    文小玉不知所措，安慰道：“没事，婶。你就放心，不会有事的。好人老天保着了。你也得注意你这身子。男人家人家出点事扛得住，咱们女人家一急就把自个儿的身子急垮了。”

    “婶，你要不先缓一哈，我出去看看去。”文小玉说着把被子给答杰母亲腿上拉了拉盖上，出了门。

    门外几个穿便服和警服的人依然不停的商议着，像在商议这个世界下一分钟会不会消失一样焦急。一个驱赶着旁边乱喊乱叫的二瓜子老二，随手拣起一颗石头做出即将要甩出去的样子。

    一辆黑色奔驰后面卷着一股烟尘在答杰门前停下。几个穿警服的和便服的一同上去。前面的一个急忙伸手拉开车门。车上走下来的人，身穿一套工工整整的西服，百衬衣上扎着领带，皮鞋擦的亮的发光。不知是皮鞋真的太亮还是泥土路面确实太脏，总是形成明显的对比。皮鞋在土路上没走几步，鞋背上就浮上一层薄薄的灰尘。这人来小水村已经是第二次，他就那个叫秦兽川的人。第一次来小水村是为了考察小水村的情况，他第一次在村里一个人转达了整整半个月，他知道那段时间村里人都把他当成不祥和的预兆。本来他对这里的村民来说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直到半个月后他随同副镇长给村民们召开第一次宣传大会，说白了是个变样的动员大会。那次大会开的很满意，从开始都结束人越来越多，中途没有人因为反感而退去。原以为大会后事情都会很顺利。谁知道事情办到最后的时候却出了这档子事。

    “妈的，你们怎么搞的。给你们说过多少遍，别出乱子别出乱子。你们猪耳朵塞谁猪毛了？”秦兽川一下车就朝眼前的几个便服人骂到。

    所有的人都低头不语。没有人敢于和这样凶猛的训斥抵撞。显示出对这人无比的敬重，也许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害怕。车上下来的人高大魁梧，绝对不逊色于车下的每一个汉子。

    “老板，我们都好话说过了，他不听。”一个穿便服的说。

    “关键是他骂人。在派出所干了这么久，还没有被人骂过了。这都是没挨过打的病。”一个穿警服的说。

    文小玉在旁边从这人的话里听出这人和穿便服的那些人并不是一伙。因为他说话的太度并没有屈服于从车上走下来的人。这是镇上派出所的，想到这里，她脑海里突然觉得这人好面熟。文小玉努力从记忆里搜索着。

    “关键这不是咱们动手的时候，你们所长给你们怎么交代的？这事你们别动手，那咱还有得商量。现在你们这么一胡来，工作就更不好做了。我刚从医院去了，人打的不重，都是些麸皮伤。可看起来难看，好像打的很重似的。这样一来，发起民愤了。那咱们已经兑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