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执飞后的短暂假期。
“法国这几天受冷空气的影响,所以天不大好,希望下周起飞的时候不要下这么大的雨了……”
约书亚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不免叹了口气,“每次都飞戴高乐,就不能给我换条航线。”
雨一直下着,打在窗户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外面的天阴的可怕,雾气笼罩着偌大的城市,街上很少有行人,即使有也都是打着雨伞或者披着雨衣的。
“喂,凯里,”
约书亚正在用酒店里的咖啡壶煮着黑咖啡,“你怎么样?飞的还习惯吗?再有十个小时,你就可以升机长了。”
凯里趴在桌子上,望着远处依稀可见的埃菲尔铁塔。微弱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刻画出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
“哎,算了,”约书亚端着咖啡杯,放在凯里的身旁,“你可是战斗机飞行员出身啊。”
他只是觉得面前的青年长得如此好看,可是脸上却永远没有笑容,不免有些可惜。
“你既然不打算说话,那我就只好陪你看雨景喽。”
约书亚笑着,俯身将胳膊搂过凯里的肩头,“你小子是法国人吧?巴黎的景你也看够了,为什么不回家,偏偏跟着机队住酒店呢?”
凯里没有打算理他的意思,冰蓝色的瞳一直凝视着远方,香槟金色的头发被微风吹起,好像融入了巴黎的暴雨风景之中一般。
“按理说别的飞行员升机长都应该很激动呢,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约书亚侧过脸来,那双祖母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邪恶的笑容,“你知不知道你那冰冷的声音差点吓死戴高乐的塔台?”
凯里终于挪开了他的视线,顺便一把推开了约书亚,“不知道。”
“见鬼的!”
约书亚从地毯上爬了起来,拍了拍他白色的衬衣,“真不知道法航为什么要签你……”
凯里拿起桌子上的咖啡,红唇贴在杯口上,轻轻抿了一小口,随后便蹩起了眉毛,“真烫。”
“这么冷的天,你难不成想喝冰咖啡?”约书亚笑了起来,走到阳台的门前,打开了玻璃门,“你要觉得热,出来站会儿就好了。”
凯里并没有理他,而是继续看起了窗外来往的车辆和陆陆续续亮起的霓虹灯。本该是繁华的景象却让他觉得孤寂难忍,他从没有想过回巴黎,可是没想到刚来法航没几天,就接到了直飞巴黎的任务。
“等我们退役了就回巴黎吧!”
凯里望着远处的铁塔,脑子里回想起曾经克罗森对他说过的话。那座曾是世界最高的建筑物的埃菲尔铁塔,成了他对克罗森最后的记忆——也是唯一的记忆。
五年前的联合训练,克罗森因为机械故障而摔下了万米高空,而他也因为操作不当出现了失误,在重症监护室里一躺就是三年。这漫漫的三年,凯里丢失了曾经并肩作战的好友,丢失了跟他形同手足的F22,丢失了青春热血,丢失了他那与生俱来的阳光气质,也丢失了那段在机队里的记忆。而唯一还有印象的就是克罗森在巴黎对他说过的话,还有他再也不想回到的法国。
“回巴黎……”
凯里轻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手机锁屏里那张英俊的脸,“克罗森,回巴黎。”
“操,你该不会是傻了吧?”
站在阳台上的约书亚转过身,一脸不解,“凯里,你在念叨什么?”
“没事。”
凯里的声音里带着冷漠,“我想出去走走。”
“要我陪你去吗?”
约书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跟凯里出去还不如让他站在机翼上跳下去。
“不了。”
凯里拿起了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起身离开。
外面的雨依旧没停。
雨点打在凯里的头发上,顺着他金色的发丝缓缓落下,滑过他高挺的鼻梁,沿着脖颈滴进他白色的衬衣里。
他就那么的站在雨中,无视了路人投来的好奇眼神,无视了来往的车辆的喇叭声。
就在凯里准备享受这种独处的安宁时,他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Bonjour.”
法语习惯性的脱口而出。
“Ciao!”
电话里传来一个活泼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三千英尺以上的阳光,驱散了阴霾,直接照入飞机的驾驶舱,“Il mio nome e 'Shine.”
凯里愣了愣神,自己并没有在意大利的朋友啊。
“Hai chiamato il numero sbagliato.”
他冰冷的声音和对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Dannazione!”
对方自嘲的笑了笑,“Sei Lorenzo?”
“No.”
凯里倚在电线杆旁,修长的手指里夹着一根烟卷,“Hai chiamato il numero sbagliato.”
“Merda!”
他吸了一口气,笑着回答道,“Mi dispiace. A proposito, tu parlare Italiano?”
“No, parlo Francese.”凯里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脾气,竟然耐着性子用意大利语跟这个电话里的小子聊了这么久。他好像有一股特殊的吸引力一般,不像约书亚那个啰嗦的话痨讨人烦。
“Wow...”
电话里传来他的尖叫声,“Paris e 'piovendo ora, hai portato un ombrello?”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巴黎?凯里咬着烟蒂,“Nope.”
“Aspettami! So dove sei!”
他笑了起来。
“Fine.”
凯里挂断了电话。心里想着着反正也没事,与其回去听约书亚继续叨叨飞行计划表,还不如在这里等等那个给他打电话的家伙会搞出来什么恶作剧。
红色的法拉利在埃菲尔铁塔下面的公路上转了一整圈,那嚣张的声浪赢得了路人们投去的好奇与羡慕的眼光。
车主似乎像是不怕暴雨一般,落着敞篷,任雨丝胡乱的打在他的车里,以及飘到他的脸上。
凯里看着这辆夸张的跑车,掐灭了手里的烟。
他总有一种直觉,这辆跑车里的青年就是刚才那个跟他打电话的小子。
“Ciao.”
车主将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停车区域里,随后朝着凯里挥了挥手,“久等?”
“没抱过你会来的希望。”
凯里眯着眼睛。
“得了吧,你抽了整整一盒烟呢!”
青年迈着长腿走下跑车,顺便摘下了戴在脸上的墨镜。
凯里这才看清他的面容。
他有着一双暗红色的瞳,里面带着和善的笑容。深咖色的头发因为被雨水打湿了的缘故,都黏在了一起,不时的往下滑着水珠。他有着高挺的鼻梁,薄薄的红唇和洁白的牙齿。
和约书亚那种狂傲的笑容不同,他眼底的笑容是柔和的,像是似曾相识的老友般温柔,却又带着自信,好似耀眼的阳光透过他的偏光墨镜,直射入凯里的瞳孔。他的举止很优雅,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欲将人拥入怀中,却又想拒之于千里之外。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