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湘站在场中,一袭红衣鲜艳夺目,此刻她宛若一颗珍贵的红宝石,世人瞩目,赞叹她的光辉与美。
“若是如此,明湘献丑了。”明湘朝高位上的钟离晋一拜,得钟离晋微笑地点头示意后,双手微展,她的两个侍女便上前将她外袍褪去,其内乃是一件缀满银色亮片与银白珍珠的蓝裙,接着侍女又递上一把蓝柄的的长剑,这些与上界差不离,都是飞寒梦神舞标陪配的舞衣与宝剑。
这衣服穿在里头剑也带着,根本是早有准备。
但其实一点不奇怪。
谁若想要一鸣惊人一举夺得名誉地位,在这种皇家宴会上展示自己是再适合不过了。若得了皇帝欢心,甚至是光宗耀祖一夜翻身大好事,因此多少人盯着这机会,各种找门路各种给管事的送礼,地下斗得可谓凶狠。
明湘这机会,姚知雪估摸着是兰悦太妃给安排上的。
从前外人都说钟离榭与母妃在焕朝地位不高,但这段时间见着似乎并不是如此。单单就此事来说,兰悦太妃想让明湘露一手,明湘就上了不是?
再者,钟离晋不仅千里迢迢来闻栖峡接钟离榭回朝,几日来还经常来王府串门子,对他们几个也算礼貌,降低身段总是自称“在下”。为了钟离榭做到这个程度,他们兄弟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呢。
难不成是宫变之中遇难皇室太多,钟离晋开始疼惜起兄弟来了?
姚知雪想不明白。
此时,明湘的两个侍女已抱了琵琶坐在一旁,待弦一拨,明湘随乐持剑而舞。
蓝色宝剑在她雪白如玉的手上熟练地做着各种变化,或是绕腕翻过,或是在她跳跃时在两手之间交换,时而舞出剑花,时而打出无数剑光,花样百出叫人眼花缭乱!
明湘蓝色的舞裙在灯光下闪耀着点点光芒,速度快了之后她竟化作了一团耀眼的蓝色星火,宝剑亦成瞬息万变的光弧,在节奏同样变换莫测的琵琶曲中,观众的心都被十足调起,目瞪口呆的赞叹神情就从来未听过。
最后一个动作乃是脚点飞剑而落,在一片哗然声中,明湘优雅地落地,整个舞曲堪称完美地结束。
待她持剑而立,面颊因舞蹈微微发红,宾客在短暂的寂静后轰然而起,雷鸣般的掌声自安和殿传出去,几乎要惊醒半个皇宫!
明湘在一片赞叹声中只是浅笑,看向钟离榭,将最美最动人笑容留给他。
钟离榭亦笑着点头,得到他的肯定,她更是笑靥如花。
待掌声渐止,众人回座后,钟离晋开口道:“明湘公主真是才华横溢,叫朕惊喜!此等神舞都能跳出如此完美的效果,真是如何的赞美与赏赐,价值根本都比不上舞姿的半点!”
闻言,座上各位亦是点头表示赞同。
“陛下谬赞。”明湘笑道。
就在此时,一个稚气的声音嘀咕道:“这哪里是跳舞,分明是街头卖艺。”
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立时循声而去。
易案无奈地道:“琉琉说得太大声了。”
闻栖峡的众人亦个个露出叹息之色,洛春儿更是直接缩起身子不敢抬头。
琉琉双手抱胸,气呼呼地鼓起嘴道:“听见便听见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琉琉说的是事实,本就跳得不好!”
满座哗然,明湘气得面容一沉,忍住脾气道:“你且说说,本公主哪里跳得不好?”
琉琉因心情不佳,加之如今又生气,便也没什么好态度,站起来双手插腰叫道:“这舞虽说是剑舞,但不是会耍剑就行了,你一直都在弄那些花架子,帅气有什么用?打个剑花,或是来几个后空翻,但凡是个练剑的都会!飞寒梦神又不是剑法,是剑舞!”
“你……”
“还有你们两个弹琴的!”她肉肉的手指又指向旁边两个侍女,“《唤岫》是这样弹的吗?不说意境,音音根本没有连贯相接,你们拨弦的速度根本跟不上,琉琉真是为你们手里那两把琵琶悲哀!”
一个侍女终于忍无可忍,厉声叫道:“你一个都没门槛高的小丫头凭什么在此胡说八道?我看你连琵琶都未碰过吧,竟还敢在此对我们公主评头论足?”
“凭什么?”琉琉红着脸,忽然一指旁边默默吃提子的姚知雪道,“就凭这支舞和这首曲子是狮乎创的!虽然你们有所改编未尝不可,但实在实在是太愚蠢了!”
全场愕然,直直地看向那银发女子。
姚知雪无奈地道:“琉琉,你自个儿找死,为何一定要拉上为师垫背?”
“琉琉说的是事实嘛!”琉琉委屈地道。
这时,宴席上一个声音嗤笑道:“这几位不会是小王爷的朋友吧?果然胆识过人,在这宴会上都敢口出狂言!”
紧接着又有人出言附和:“咱们的小王爷进山修仙了,交的朋友自然与常人不同!真是让大家大开眼界,哈哈!”
闻栖峡的众人闻言,脸色瞬时便不好看了,一直没有反应的姚知雪当即站起,冷冷地问:“诸位对我闻栖峡的人,可是有什么意见?”
那说话的两个男子当即闭嘴,莫说这女人目光之中布满的寒意吓人十足,单是考虑到她的身份,似乎让皇帝很是中意,可不敢惹她。
太监总管觉得不可再让形势这般发展下去,但看看座上皇帝虽然也面露些许不满,但尚没有任何意思传达。
他凭多年的经验判断,斟酌片刻还是委婉地道:“两位贵客,明湘公主舞此一曲是为了给大家助兴,飞寒梦神只是传说中的舞,或许大家都有不同的演绎,咱们也不必如此计较不是。”
姚知雪道:“也就你这个人说话中听些。我门下弟子确然出言不逊,还望各位海涵。”
明湘毕竟是鲛人族的公主,金枝玉叶地位尊贵,从来是别人顺着她赞美她仰慕她,除去少时那场意外,她甚至连摔跤都没有过,遑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脸的,这种难堪对心高气傲的她来说简直比鞭打还要痛!
若非因为身处异国他乡,言行举止需收敛些,加之考虑到钟离榭的处境,她早便大发雷霆,直接跟姚知雪动手了!哪里还有心情跟她们师徒二人废话!
但忍是一回事,计不计较又是另一回事了!
此时见姚知雪让步,明湘的火气没有消去分毫,根本不打算就此善罢甘休,沉声说:“一句海涵就完了?那丫头顶撞、污蔑本公主的事怎么算?要善了,就让那丫头现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