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难尽。我父亲把我送回家,让我读高中,考上大学。我不想念书了,觉得自己不是念书的料子。”
“那么说,你父亲还不知道你跑出来,是吗?”
“是的,我暂不告诉他。他要是知道,骂不死我才怪呢。”
他们正热烈地交谈,赵柏满脸沮丧走了进来。
李毅低声说:“赵老板来了。”
姬慧赶紧站起来,紧张得脸都涨红了。
李毅立即停下手里的活计,丢下姬慧向赵柏迎上去,说道:“老板,这个女孩是来应聘工作的。”
赵柏径直走到姬慧面前,停下来,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然后冷冷地问道:“你以前在饭馆干过吗?”
“没有。”姬慧简单地说,她被老板看得有些发慌,嗓音微微颤抖。
“你干过啥工作?”
“当过保姆。”
赵柏心想:“当过保姆的女孩做服务工作不成问题。她看上去很踏实,长相不错,身体也挺健康。”他脸上的冷漠神情立即换上了免强的笑容。
他慢腾腾地从裤兜里掏出纸烟和打伙机,点着烟吸了一口,随即喷出了烟雾,然后用不容置喙的口气说道:“每月300元,包吃住。试用一周。”
“行。”姬慧立即同意道。
“那你就今天来上班吧。”
没等姬慧做出反映,赵柏转向李毅,吩咐道:“你带带她。”说完,他踏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姬慧很幸运,就这样三言两语地把工作说定了。她感到很宽慰,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艰巨的任务。
李毅的嘴角挂着诚恳的微笑,望着姬慧说道:“你的运气真好!我在北京转游了10来天才在这儿找到了一份工作”
姬慧不知怎么回应他的话,只是微笑着。由于兴奋,她脸的脸上飞起了红晕,眼里闪烁着愉快的光芒,宛如一朵刚刚绽开的芍药花。
李毅望着姬慧娇美的脸庞,心脏加快了跳动,身上好像有微量电流通过,突然颤抖了一下,面孔随即涨得通红。人在青春期面对喜爱的异性,常常有这种体验。李毅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这种体验。因此,他感到有些羞涩,手里很不自然地摆弄着抹布。
过了一会儿,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姬慧。”
“什么?”
“姬慧。”
“这名字听起来很耳熟!”李毅仿佛自语道,他的神态立即陷入了深思,眨巴着眼,在茫茫的记忆里搜索,寻找。他觉得,这个名字像一只刚刚从面前掠过的鸟儿,影子还在脑际飘忽,但怎么也和实际建不起联系。
如果你和她前世有缘的话,一见面就仿佛似曾相识,甚至连名字好像也熟悉。
“你这就告诉我都做些啥活儿,怎么做。”姬慧像和老朋友说话,语气一点也不客气。这让她自己也感到惊讶。于是,她马上补充道:“如果你忙的话,等过会儿再说。”
李毅心想:“这个姑娘样子很朴实,说话直截了当,一定很能干。”
他摆弄着手里的抹布,说道:“很简单,端盘子,做卫生。我们一般不管楼上,只负责楼下,还有4个女孩,她们在后面宿舍休息。”
他弯下腰认真地擦着桌子腿儿,接着说:“我们的工作时间是:早上7点半点到晚上10点。轮休时间老板统一安排。”
“今后请你多说着点我,我初来乍到,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熟悉工作和环境。”
“这没问题,你放心。我们都是为老板干活的人,大家互相关照是应该的。那几个女孩也很好。”
“你知道不知道,让我住在哪儿?”
“只有一个女宿舍,所有的女员工都住在一起。屋子很大,有的是床位。上午你先把东西搬来。”
“那好,我现在就拿去东西。”
“远不远?我帮你去拿。”李毅直起腰来,把手里的抹布轻轻地抖了抖。
“在玫瑰娱乐厅。东西不多,我自己能行。”
“离这儿没有几步路。这会儿我没事儿干了。”
“那就谢谢你了。”
姬慧心里乐不可支,几天来到处找工的疲劳、烦恼和不安一扫而光,暗暗地为自己的好运高兴。
李毅提着行李包,姬慧肩头挎着那个褪了色的红色书包,手里提着一个装满杂物的白色塑料袋,俩人一前一后从玫瑰娱乐厅走出。
姬慧发现,李毅的脚稍有点儿跛,走路有些摇摆,样子有些像鸭子行走。没走几步,李毅放慢脚步,和姬慧并肩走在一起。他们穿过人行道,默默地向前走着,一时无话,谁也不看谁,看去好像毫不相干的两个路人,脸上都露出了几分尴尬的神态。还是姬慧先开口说话,打破了沉默,她问道:“我们赵老板怎么样?”
“你指的什么?”李毅反问道。
“他对员工如何?”
“他对人态度倒和气,可是很扣,总借口拖欠员工一两月工资。”
“我看他很冷漠。”
“以往不是这样。自从他儿子出了事故,他的精神很不好,整天阴着脸子。这可以谅解。”
“他儿子怎么啦?”
“十多天前出车祸了,就在那儿。”李毅说着,回过头去用手指了指他们刚才经过的十字路口。
人世间的事儿巧合的时候实在不少,有时巧合得令人不可思议,人们只能相信,是命运的安排,阴差阳错的结果。姬慧万万没有想到,赵老板正是她及时送到医院并给输血的那个遭遇车祸的男孩的父亲。因此,她感到很惊讶,急切想知道,那个男孩的情况,于是关切地问道:“他的儿子现在怎么样?”
“幸好,当时有一个打工妹把他及时送到医院……”
“我问你,他现在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姬慧打断他的话问道。
“大概还在住院。”李毅漫不经意地说。
“你看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姬慧话一出口,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和方式不合适,于是立即纠正道:“我的意思,想知道他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噢,听说他的脑子震荡了。”
“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说不上来。听说脑子可能会溜下后遗症。叫做脑震——”
“脑震荡!”
“是的,就这个名儿。”
姬慧心里为那个遭车祸的男孩担忧。
李毅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连“脑震荡”都说不上来,在女孩面前挺丢了面子,脸腾地红到了耳根。如果不是肩上的行李遮着他的脸,姬慧可能会发现他满脸窘态。
他们默默地走了一会儿,李毅说道:“不过,这也是报应,赵老板心眼不好。”
“你不是说他对人和气吗?”
“是的,他对员工很少耍脾气,可是做生意心挺黑。”
“怎么这样说呢?”
“比如,他总是用低价买烂鱼臭肉,加工后卖给食客。使用地沟油烧菜、炸东西。食客剩下的菜,他不让倒掉,回回锅,加加工,再买给食客。心黑得很。”李毅愤愤地说。
姬慧听了感到很吃惊,半信半疑地问道:“真是像你说的这样么?”
“我哄你做啥?我听厨子甄师傅说的,他也是陕西人。”李毅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有几分委屈,意思是说:我没有说谎的习惯,你不相信就算了。
李毅的话震撼了姬慧的心灵,她突然觉的,仿佛阳光灿烂的世界一下子暗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