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这人是方壶山的三长老，方壶山的事宜大都由三大长老主持，如今大长老随西方的一位小世尊呆在苍兰殿里修习佛法，大小诸事就由二长老卓扶桑打理，三长老林风眠协助。

    林风眠之所以想让卓扶桑将白丝丝赶下山也是出于对方壶山的考虑。

    清风听有人进来，便给衣不蔽体的白丝丝拉下了帏幔。卓扶桑进来后，清风向其行礼，并尊称其师父。

    白丝丝这才明了过来，来人的身份肯定不俗，至少主宰了她的去留，而清风是那人的弟子，看来以后要多亲近些。在土里埋久了的骨头，总是会多些心眼子。

    趁卓扶桑向清风询问情况时，白丝丝迅速裹了身衣裳。又听得清风还没透露她伤口愈合的消息，遂立马掀开帘子，故作虚弱拜见了两位仙长。

    林风眠看情况倒是吓了一跳，本以为这妮子会奄奄一息，没想到还活蹦乱跳地。卓扶桑见了也是一惊。

    清风看了卓扶桑一眼，恭敬道：“师父，白姑娘伤口未愈，估计要借着方壶山的灵气调养一阵才会好。”白丝丝打量了清风一眼，心下奇怪，她为何帮她？

    卓扶桑轻应了一声，：“药丹在我房中。”说罢转身离去，二长老林风眠也就不做声了，随之出了门。

    待人走后，还不等白丝丝去问，清风就已答话：“想留下可以，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白丝丝道。

    清风的眼里似乎都有了光：“你可认识柳芜霜？哪怕是听说过？”

    白丝丝摇了摇头，为何问她？她就一长了皮肉的骨架罢了，哪里认识些什么人。

    清风苦笑，径直出了门。

    白丝丝被方壶山的人带上山后，夕容便只能硬着头皮登梯上方壶山，只能这样她才能见到白丝丝。她跟随一众人登梯上山，当中不乏有人恐惧而失足落山。

    夕容是雀儿自然不怕这些，可她一路往前却没再没见到那个绿衣雪筝。她若是再碰到那个女人，她非要将她大骂一顿。夕容也只有这点能耐了，她太弱了。她时而想起菩提，也想起宋玉。在夕容眼里他们都是那么勇敢的存在。

    空中亮起了星子，一众人还未到达方壶山顶，依旧有人陆陆续续地掉下去，伴随着惨叫。夕容却是越来越高兴，她马上便可以见到白丝丝了。

    明月高挂之际，一众人终于到了山顶。只见远处高楼拔地而起，一派辉煌。宽阔的道场，精致的楼台。只见远处飘来一持剑的仙人，他命众人在原地等候，说罢便消失了。

    道场一众人愣在原地，说是等候倒像是受罚，从黑夜站到次日破晓，才见着有人过来接他们进去。

    白丝丝寻到夕容的时候夕容已经被分配到小筑台居住，凡是上方壶山来拜师的弟子都被分配在此处。

    白丝丝进到夕容的房屋，才发现夕容被吓得躲在床铺上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夕容见到白丝丝才稍稍安心，缩进白丝丝的怀里：“阿白，今日所有的弟子要去善恶灵池净身，已经去了一批，下午就到我了。听说那灵池能辨善恶，除妖邪。今日我已经见到昨日与我一同上山的一个女子被迫入了那灵池，她仅踩进去一只脚，那只脚就被腐蚀得仅剩白骨，她哭喊着，化作了原形，原来是只耗子精。它四处奔逃，却被方壶山的弟子一脚踩死了。”说话间，夕容还在瑟瑟发抖，她吓坏了。

    夕容是雀精，倘若踩进那灵池一不小心便会灰飞烟灭。白丝丝握住夕容的手：“我替你去，但这个地方你不能呆了，你去宋玉那里，等我熟络了这边的情况，我再接你回来。”说完，拉着夕容出了房门，将它变作雀儿放飞了。夕容想留下陪在白丝丝身边，她的灵力实在太微弱。

    远处，二长老卓扶桑看着这被施了法仓皇而逃的雀儿，笑道：“倒是只有佛缘的鸟。”

    清风为他添了茶：“师父，那白姑娘离开了。”

    卓扶桑眼色一沉，淡淡道：“未必。”

    方壶山新进的弟子彼此都不熟悉，白丝丝取代夕容也没有被戳破。到了下午白丝丝一干人就被带到了那所谓的善恶灵池旁。

    听闻这灵池能窥人一生，你做过什么恶，行过什么善都会知晓。那些做过错事的妖物或者凡人只要入了池都会变成一具枯骨，故而极少有人敢入池。

    传说，天宫有一往生池，那池水清澈无尘，池底连接人间的万千美景。天上若有仙人思慕凡尘总会去那池边站上一站看看人间美景，但那池水是仙人们最忌惮的东西，凡跳入池中无一仙生还，因此也成了惩治仙人的所在。这善恶灵池便是舀了往生池的一瓢弱水，又添了西王母瑶池圣水所成的一方池水，故而有灵。

    白丝丝前头有好几人都入了池，只要那些没有变作残废的都算是通了关。三长老林风眠前来主持大局，看见那些入池人都满脸狰狞，不免深叹。

    林风眠转眼便看到了白丝丝，心想眼熟，记起她是那被穷奇所伤之人时却见她已经入了池。

    白丝丝入池也是惧怕的，她虽有了皮肉，可她终究是一具白骨。她想，倘若被池水腐蚀也是回到先前的模样罢了，这副皮囊的自愈灵力堪比仙人，最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吧。

    她先是将脚趾踩进去探了探，并没有踩入熔炉般的炙热之感，遂安心地踩进去，酥酥麻麻，脑子里却想起一些曾经体会过的疼痛感，与生肌时记起的疼一般无二。这池水好像似曾相识。

    等白丝丝回过神来，才发现所有人都望着她，因为她竟站在善恶灵池中发呆！前所未有。就连大长老卓扶桑都不知道何时来了此处，他也看着她，白丝丝觉得这眼神也熟悉。

    目光流转，这方壶山的池，方壶山的景，方壶山的人，她好似都熟悉，可她翻遍了所有记忆也没有她见过的痕迹。她又一次呆住了，她慌了，这种不知所措。她觉得她要找的东西就在她身边，很近。可是她不知道是什么，在哪里。她几近崩溃，终于，她倒在了灵池中，仿佛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