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羽将炉中的残灰收拢，倒进旁边的废篓中，重新挑拣了一些材料后，回想刚刚的步骤。

    又试验性地尝试了三次以后，只剩下两副材料，她心中有了大概，便咬破指尖在炉上画了一个符号。

    *

    随着试炼时间的流逝，已经有数人没能达标走了出来，垂头丧气地站在一边。

    “说不定我真能多个小师妹？”美艳女子调笑道，“只是不知道是材料用光了无法面对，还是仍在调制。”

    “前些日子她不过才三品二段吧，”林深画似是转头对她的导师说，却有意大声道，“不知道得是什么天才，觉得能制出四品三段的灵茶，三品三段都悬吧。”

    “不久前，念羡已经三品九段了。”司夜天神情平静。

    林深画脸色微变，咬牙道，“三品与四品差距可不是几段能弥补的。通不过试炼，混灵学院也不能为她破例，收她当学生吧？”

    先前那美妇人了解情况后已返程回学院了，便是再想反悔，也为时已晚。

    “这就不劳林姑娘费心了，”司夜天并不动怒，反而露出一个轻笑，转头对美艳女子温声道，“师姐来京一趟不易，实在辛苦，不考虑收一个弟子吗？”

    美艳女子听他一声“师姐”把自己喊得年轻了许多，掩唇娇笑，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可是在为难师姐了，若是......规矩是早已定下的。”

    “规矩是死的。”司夜天不置可否，却也没再多说。

    眼见时间过去了大半，越来越多的人走了出来。

    墨凤影冷眼瞧着，面上一丝讥讽的笑意。在她看来，相羽自废了灵神，断不可能有所进步，她出来得晚一些，没有听到司夜天的话，只当相羽不知天高地厚，垫不出自己几斤几两，便乐得看笑话。

    *

    此时，窄窄的隔间之中，相羽一边分出灵力紧紧包裹好将要成型的材料，未止血的指尖仍在炉上划绕，血迹融进炉身，不断加深着一个玄奥的符文。

    待到炉内灵气涌动，她迅速撤出自己的灵气，掀开炉顶，一片晶莹剔透的茶叶便漂浮出来，她将热水倒进白瓷杯中，放入晶莹的茶叶，盖上杯盖，就脱力一般坐下。

    秘法虽然高效，却也伤身，炼制中失血过多，相羽面色微微发白，却低头露出一个笑。

    四品三段，雪藤椒茶。

    *

    时间只剩最后五分钟，还没见小姑娘从隔间里出来，美艳女子摇了摇头，“怕是......”

    “不自量力，”林深画噗嗤笑了出声，“怕是都不敢出来了吧。”

    “修习之路，还须脚踏实地，”三长老中的老者淡淡道，“好高骛远，容易摔跟头。”

    司夜天蹙了蹙眉，他直觉里觉得相羽不是畏惧不敢出来，但又无从辩驳，更有些担忧，只剩最后两分钟时，他径直走向隔间。

    美艳女子看着他抱着相羽走出来，小姑娘似乎是睡着了，看上去除了脸色苍白些并无大碍，“怎么了？”

    司夜天脚步一顿，只是道，“验茶。她的在里面。人我先带走了。”

    他神色难看，俊美的脸上一片阴沉，说完就抱着人匆匆离开。

    美艳女子见此，就走进隔间里，端出一杯茶来。

    被灵气包裹着，还是热的，侍从连忙拿来试灵珠，女子掀开杯盖，一阵奇异的茶香气便飘散开来。

    “雪藤椒茶，”不等侍从分辨出珠子上的字，她已经闻了出来，一脸惊叹，“今年的好苗子，确实是多了许多。”

    墨凤影等人面色惊疑不定，却不敢怀疑女子。

    就在此时，随着茶香气散开，一朵朵冰雪雕砌一般的幻象花朵遍地洒开，又很快消散，起起灭灭，美丽十分，女子惊怔之下，已有人脱口而出，

    “茶生幻象！”

    一时间，许多一品二品来求学的少年人纷纷坐下调息，随着体内灵气流转，将幻象花朵散开留下的精纯灵源导入灵神之中。

    美艳女子喜不自禁，不由得颔首道，“看来这一批学生都会得到不小的好处。”

    随行的十几名导师也都露出喜色，茶生幻象一般出现在五品以下的茶出世之后，茶道极致引来天地灵源涌动，对于他们用处不大，但对这些低品阶的少年人，却是受用无穷，足以打下坚实的基础。

    墨凤影并未觉出什么，自小被家族精心培养的林深画却知道，能够得到混灵学院招生的普通招生名额的，即使天赋不高，也是帝国未来的主要力量，今日受了墨念羡幻象之恩，来日就定有所报。

    心下微沉间，她权衡利弊，只得隐忍下前事恩怨。

    *

    太子一路带着相羽进了太医署。

    原本相羽即便是用了秘法也不至于如此，只需事后休息两日便无大碍。

    太医一时诊断不出异样，却也不见人醒来。

    司夜天冷着脸忍了七日，终于忍不住大发雷霆，侍候的人战战兢兢，唯恐再触怒了他。

    就在太医们叫苦不迭的时候，相羽醒了，还不等众太医兴冲冲去邀功，就见小姑娘伏在床边面无表情地呕了一口血。

    这两日被太子追着催药的李太医欲哭无泪，深感太医行业的就业压力与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