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人类总是这样最喜欢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然而对商柯滢来说，最可悲的不过是她和祁夜嘉文现在已经到了这种需要用告别作为借口才能见一面的地步了。
门口的侍卫怎么可能不知道商柯滢，见她身旁还跟着两个人便迎了上去。
拱手说道:“三位有何事？”
商柯滢嘴角缓缓上扬，温柔的说道:“我找五皇子，就说他徒弟找他，最后一次了。”
侍卫闻言又看了看李默和楚玉便连忙跑回去禀告了。
此时的祁夜嘉文正在和秋石讨论事情，侍卫便匆忙来报:“五皇子，商大小姐前来拜访。”
想起那张明媚的笑脸，祁夜嘉文的拳头握紧，最终还是松开了。他转过头不去看侍卫说道:“告诉她，我不在。”
闻言侍卫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女的像是玉坊的掌柜楚玉，男的是李默。”
他们两个也来了？无非就是兴师问罪而已。祁夜嘉文仍旧摆了摆手:“不见。”
良久他仍旧没有听到侍卫的回话，便转过头见侍卫有些为难，他厉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侍卫狠了狠心还是说道:“商大小姐她说来找师父，而且也说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今日商大小姐和往日的有些不一样……”
听侍卫说起她有异样，祁夜嘉文皱眉问道:“哪里不一样？”
侍卫支支吾吾只是说了句看起来不一样。秋石在一旁看的清楚，他也知道祁夜嘉文对商柯滢的感情，便拱手说道:“主人，您要不就见见她吧，反正您也拒亲了，见一面而已，就当是告别了。”
祁夜嘉文的瞳孔猛缩，心像针扎一样，最后百般纠结之下他还是点头:“去请他们进来吧。”
当楚玉扶着商柯滢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的时候，祁夜嘉文才知道侍卫所说的不一样是什么了。眼前的姑娘容貌没有丝毫改变，甚至比之前还要沉稳动人。只是她灵动的眸子却没了神采。
她失明了……
祁夜嘉文手握成拳，指甲陷入了肉里，？似乎这样的疼痛才能让他忍住不去上前查看他的小松鼠。
楚玉小心翼翼的将商柯滢扶的坐下，李默拱手行礼:“五皇子。”
祁夜嘉文点了点头，原本妖孽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光彩。
商柯滢看不见，但是本能的对着祁夜嘉文的方向说道:“听说师父在大殿上拒绝了皇上的亲事。”
事已至此她仍旧唤他师父，祁夜嘉文眸子里满是心疼，仍旧还是沉着气说道:“是，两个互相喜欢的的人在一起才会幸福。”
闻言商柯滢表情仍旧没有太大的变化，她嘴角仍旧挂着一抹笑，似嘲讽，又似疏离。
“听闻师父拒绝我是因为有了心上人。”
祁夜嘉文点了点头，又慌忙意识到她已经看不见了，便又说道:“是啊，而且那不过是皇上指婚而已，成亲自然要跟喜欢的人。”
闻言商柯滢的笑僵住了，他拒绝了指婚，又说成亲要和自己喜欢的人。但是商柯滢仍旧是不死心，甚至还存着一丝幻想。
她摸索着拉过楚玉的手，缓缓走到祁夜嘉文的面前，脚步不稳险些摔倒。祁夜嘉文下意识的便要伸手去扶，但是刚伸出手便犹豫了，最后只是尴尬的收回来而已。
“师父辞退我教书先生的那日，我原本是想找师父表明心意的。”商柯滢看不见祁夜嘉文的脸，只能想象着他就在眼前，深情的靠着自己。
她又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上你，像是莫名其妙一样，你学识渊博，你头脑聪慧，而且……你武功高强。”
那日商柯滢便已经知道祁夜嘉文双腿没有断的事情了，只是她想着他不说肯定是有缘由，所以她一次都没提过。
堂上一片鸦雀无声，商柯滢也无法辨别他的方向。她说:“我也曾迷茫过，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是后来懂了我心悦于你后，便想要义无反顾，把最后的都给你。然而师父你始终在逃避，以前我不懂，现在都知道了。”
她说:“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元宵那日的花灯很好看，和你走的这些日子我都很开心，只是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
商柯滢嘲讽的笑着，最后颤抖着身体又说道:“祁夜嘉文，我问你，是不是真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也不愿意娶我。”
良久祁夜嘉文的脑子里一直徘徊着商柯滢的话，好几次那句不是，都要脱口而出，但是始终没有勇气。
“我一直都拿你当学生而已，教你读书也不是我的本意，是受商大将军所托。”祁夜嘉文温润的声音却像一把利剑一样在她已经千疮百孔的身上不停地来回划着。
商柯滢倔强的不让自己露出一丝怯懦。听了这些话她仍旧像一个得胜的将军一样抬着头，仿佛从来没有输过。
“从今日起我们就不再是师徒了，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彼此互不相干。”
商柯滢的这句话一直萦绕在祁夜嘉文的耳朵里，以至于她们都已经走了许久他仍旧没有反应过来。他不记得他们是怎么走的，也不记得自己最后到底说了什么。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良久……
他还是没有问出那句，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还没来得及再好好看看她，他的小松鼠就这么没了。
秋石在一旁也是不知所措，毕竟祁夜嘉文的心意已决，而且再深的伤都有愈合的时候，时间长了肯定就会好了。
然而他不明白，有些人不论过多久都在心里不会走，有的事，只要你轻轻触碰那个名为记忆的开关它就会再次打开向你涌过来。
“秋石，你去查她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定要快。”祁夜嘉文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说道。
秋石得了命令拱手便退了出去。偌大的大堂只有他一个人，似乎一直如此，一直不过都是他一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