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可很少见他表情这般凝重。
来不及多言，李默避开她，朝着里头的闺房走去。
用力一推，他匆匆来到。
“回来了？”刚梳洗完毕，楚玉刚转身，便瞧见俊逸的面孔，眼里闪过几分惊奇。
虽已辞官，不过到底还未彻底全身而退。倒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早归。
“玉儿，我有重要事情同你说。”将她牵起来到桌前，李默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沉重。
察觉不对，楚玉脸上的笑容不禁敛回，她正色道，“发生何事了？你说吧。”
见她柳眉微皱，万分忧虑的模样，这一瞬，他突然有些难以开口。
深呼一口气，他将双手放于她肩上，缓缓开口，“玉儿，今早那边传来消息，商柯滢被暴徒挟持出了意外，现下生命垂危，她想再见你一面……
“砰”的一声，手里的镜子刹间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绽放出花形。
“你说…什么？”仿佛晴天霹雳，这一刻，她感觉自己仿佛失聪了。她稳了稳心神，忍不住再次询问，“你再说一遍，你说柯滢那丫头怎了？！”
她的情绪已经开始有些激动。
李默看着她湿润的红眼眶，内心无比不舍，但尽管如此，他依旧只能再次重复，“她不行了……”
简单的一句话，几个字彻底让楚玉崩溃。她猛然推开面前的男人，打开门唤来外头的时蕴，“时蕴，快！让人备马！我要出门！”
说完，她不顾身后某人的阻止，转身收拾东西，随便打了个包裹，轻装上阵。
“玉儿！”李默一把拉住前面的人，阻止道，“听我说，现下那边情况一片杂乱，到处都是暴民，就算要去，也绝不是现在！”
楚玉猛然拨开他的手，后退两步，“不是现在，那是何时？”
她的神色霎时间冷冽起来，“我现在就要去。我必须去！”
说完，她拉紧身上的行囊，朝着外头飞奔而去。
时蕴并不知情，乖乖帮她备好马，见她跑来，还未来得及询问，眼前的人儿便一跃而上，拉着马朝大门奔去。
“玉姐？你这是去哪儿啊玉姐？”时蕴冲上前，一脸急躁，留给她只有一地灰尘。
背着行囊的人儿早已远去。
“时蕴，通知小七，带上几人，速度备马，随我去边线。”还未反应过来，身后便传来一阵声音。
纵是时蕴再傻，现下也明白了七八分。她没再多问，转身去找人。
边线路上，楚玉驾着马儿紧赶慢赶，终是快瞧见希望了。
“驾！”她用力挥鞭，一双明亮的大眼，彼时已经红肿不行。
她怎样也想不到，这一去，竟是生死别离。
“老大，那儿有人！”伤感之际，身后传来一阵粗噶的声音。
“看起来是京城的人！”
“快！抓住她！”
她身体一僵，意识不对的她，猛抽马儿，试图离开这是非之地。
“站住！”一阵阵的警告声传来。
楚玉不由得抓紧长鞭，经过几番波折，彼时的马已不如最开始那般矫健。
她眉头皱得死死的，心中的不安越发蔓延。
下一刻——
“啊——”的一声，她痛苦地皱眉，低头望着胸前的长箭，温热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凉。
闭上双眼，她一阵狠心，猛然拔出胸前的箭，用力扔回。
“噗——”鲜红的血从她口中泄出，她捂着不停流血的伤口，意识逐渐涣散……
另一边，白色大帐中，绝美的女子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如雪，看起来无比虚弱。
她着白色的里衣，伤处的纱布染着艳丽的红。
她的眼神空洞，仿佛望不到尽头，苍茫一片，是刺骨的寒。
“他们…来了吗？”干裂的唇瓣艰难地吐出二字，彼时的商柯滢虚弱得宛如神魄，随时都可能灰飞烟灭。
“快了，马上就来了，你再忍忍，再忍忍……”江逸守在一旁，紧紧抓着她的手，忍不住哽咽。
“江逸，我想拜托你…件事。我明白，这次，我是熬不过了…求，求你，待我魂归，将我火烧，带我到…苍茫大地，让我归于…天地。”忍着痛苦，她吞吞吐吐，终于说出最后的愿望。
这一世的爱，恨，终是有些伤人，望下一世，她能够寻得良人，平淡一生。
“你说什么傻瓜？你不会有事的……”他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行了，你无需这般……我都明白的……”她轻轻摇头，继续道，“答应我，好吗？”
江逸疯狂地点头，如何都应不出那一声“好。”
商柯滢闻言，用力扬起唇瓣，露出难看的笑容，“他呢？”
江逸眼里流出几分失望，终是回答，“在外头守着吧。你既不想见他，那便不见，若不是他执意如此，你也不会变成这般模样。”
说到最后，言语之间已染上几分恨意。
商柯滢没有接话，扯动身体，微微抬头，望着打在篷上的阳光，她突然叹气道，“罢了，让他进来吧。”
终究是舍不得对他太狠，纵使她对他万分怨恨，可七情六欲之中，若不是有爱，又何来的恨呢？
江逸张了张嘴，本想说点什么，最终作罢。
他不甘地握拳，最终起身走了出去。
再进来，已经换了人。
男人急匆匆地推开篷帐，走了两步，却又慢了下来。
他突然站定，望着前方的人儿，心里头，五脏六腑仿佛被铁链各种拉扯般，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捂着胸口，泪流满面，平日里向来意气风发的人儿，现下却狼狈到极致。
听见抽噎的声音，商柯滢撇头望去，英俊的面容映入眼帘。
她朝他招手，示意他过来。
祁夜嘉文冲到身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终于肯见我了，嗯？”
商柯滢望着他，没有说话。
他自顾自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不求你原谅我，但我求你，活下去好吗？”
第一次，他在她面前，哭得像个孩子，形象全无。
商柯滢张张嘴，依旧什么都没说。
她用尽全力地抬手，想要最后再摸摸那张熟悉的俊容。
谁知，还未触及，便已落下……
“商柯滢！”男人疯狂地哭喊，“你回来！你给我回来！我不许你死！不许你死！”
“你给我回来！！”
“回来！！”
外头变了天，暴风雨，怕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