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未央宫的人,到底有谁看到了。」
王美人被气昏了头:「你这贱人,本宫伤成这样,难不成还会信口开河污蔑你不成!」
「那王美人以后走路要小心,要是再撞到了脸,陛下可要不喜欢了。」
皇上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我们停下,说:「王美人教女不严,以下犯上,禁足三月。二公主随母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她们母女瞬间煞白了脸,仿佛是听错了的表情。
我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不曾想,这时太子沈琮却上前躬身行礼:「父皇,儿臣以为不可听信嘉禾公主一面之词,此事还需审慎定夺。」
我向这个传闻中天纵之才的太子哥哥投去了陌生的目光,他着淡白常服,束紫金冠,配琅琊暖玉,皎皎如天上月,一尘不染。
他也恰巧看向我,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不加掩饰地厌恶。
我再无欢喜之意,只剩下愕然。
8.
今日再去学堂。
一进门,叽叽喳喳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个都惶惶地避开了我的视线。
孤立仿佛是在一个时刻瞬间形成的。
沈玉可非常满意他们的表现,对我嘲弄道:「陆昭昭,你还有脸出门?」
我反唇相讥:「被禁足的又不是我,我为什么没脸?」
沈玉可依旧盛气凌人,阴狠恶毒:「父皇一时不察被你迷惑罢了,在这后宫之中,本公主有的是手段,你且看本公主弄不弄得死你」
我正要开口,就看到沈琮正在向这边走来。
沈玉可眼光一亮,叫道:「皇兄!」
她跑过去拉住沈琮的袖子,娇声道:「皇兄你来评评理,我不过是教训了嘉禾妹妹几句,你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呢。」
在场的人谁都不敢掺和进这场皇家的纠纷,他们纷纷低着头向太子行礼,没有人为我说一句话。
沈琮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冷漠得像从不认得我:「嘉禾公主多次举止失宜,不知礼数。今日又致姊妹失和,就在此静思己过吧。」
我有什么错呢?我苦涩的想。
错在我们天生要走的路就是相反的。
既如此,不如就此了结,将来势如水火之时,也不必手下留情。
我不顾一切地冲进东宫,兜头浇了沈琮满身的茶,潇洒离去。
9.
我以为我与沈琮从此之后该各行其是,形同陌路。
变故突发。
除夕前大雪下了三天三夜,都说瑞雪兆丰年。京城的百姓将灯笼挂满了街巷,热热闹闹地准备迎接新年时。
兵部尚书陈宽前往边境视察驻防时,消失了。
人心惶惶了几天,消息传回。陈宽已投敌,双手奉上我大乾边境城防图,突厥卷土重来,十万大军已至玉门关外。
同样传回来的,还有一个消息,突厥首领点名要陆家的女儿前去和亲。
朝局动荡,民声沸腾。朝堂争论不休,我瞬间被推至风口浪尖。
饶是我不懂朝政,也从中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今日上朝,整个朝局分为两派,以宣平侯为首一派主战,主张突厥狡诈,点名要陆家女儿和亲只是在辱我大乾忠臣良将,即使同意他们也必将出尔反尔;以王丞相一派主和,主张陈宽降敌,大乾暂无主将,以和亲争取一些时间重新布防遣将、休养生息后再做打算。
沸沸扬扬,争论不休。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似乎没有人想起来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沈琮说:「突厥狼子野心,觊觎的不只是陆将军遗孤,还有我泱泱国土。我们不能既让已逝的陆将军寒心,又平白搭进去嘉禾公主性命。大乾可战!既无主将,孤愿亲往。」
掷地有声,一锤定音。
消息传回,我一时不知作何表情。
10.
我是不知不觉走到了东宫门前的。
沈琮还是月白风清的样子,在昏黄的烛火下认真地擦拭甲昼。
我看得出他眼中的疏离。我该知道,他选择亲赴战场的原因,就如他在大殿上所说,和亲并非突厥的真实目的,此战非战不可。
可是,下一秒,他还是抚上了我的头,温声道,「昭昭,不必害怕。」
我这些时日横冲直撞、有口无心,却在心中嗫嚅了一句太子哥哥,最终没有喊出来。
朝廷确定年后出征,沈琮分秒必争的调兵遣将。
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做梦。
梦见小的时候,沈玉可她们欺负我,却说是同我开玩笑。沈琮也明明才十多岁的样子,却端着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一板一眼教育她们要行事端正。
凛冬的天气,他亲自领着人抱过来一筐金丝楠木炭,夸我声音这么好听,不能烧白炭糊了嗓子。
他还告诉我,想吃桂花糕就去找他,他叫小厨房时常为我备着,吃得再胖一些才好看呢。
我如何甘心。他爱天下芸芸众生,却独独要与我为敌。
一念嗔心起,八万障门开。
骨肉血亲又如何,是非黑白,该由我论。
总有一天,我要他心甘情愿将我放在心上,毫无保留地偏向我,义无反顾奔我而来。
11.
东宫的寝殿空无一人。转过屏风才发现,沈琮伏在案上睡着了。
许是听到有人走近,又或是本来就睡得浅,我刚走进来他便睁开了眼睛。
他的声音有些许沙哑,带着满身的疲惫问:「嘉禾公主又来做什么?」
我将父亲留下来的书信放在他的桌子上,认真道:「我来告诉你,玉门关外何处易守难攻,何处有适合饮用的水源,以及军中十余个稗将的优势和缺点,太子殿下要不要听?」
「代价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愿望。」
沈琮静静的看了我半晌,久到我以为他不会答应我,久到我有些支撑不住和他对视。他说:「好。」
蜡烛爆了一个烛花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而我心如擂鼓。
我说:「那你,不要动。」
他果然不动。
我抬起手,可是还没有想好落下的地方,在他脸前虚虚地晃了一下。
他看着我,竟然有些乖巧,柔白的皮肤,漆黑的眼睛,像一个陶瓷做得漂亮娃娃。
有一个声音说,打碎他。
我不由自主地,捂住他的眼睛,卷翘的睫毛在掌心微颤,像一对振翅欲飞的蝴蝶。
暖黄的烛火,暧昧的影子。
似乎一瞬间浑身的血液凝固住,我猛地收回手,无数个背德的想法接踵而至。
「就这样?」他问。
我说:「这个不算。」
可不只是这样,我还要你跟我一起走这条不归路。
他快速地扫了一下那几张密密麻麻的纸,久违的对我笑了一下:「不愧是出身将门。」
我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讨厌我?」
他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问,顿了一下,再开口似乎还是一贯温和的口吻,却似乎带着一些残忍和讽刺:「昭昭,有些事情没有道理。」
热血骤凉。
12.
沈琮出征后,我心里憋着一口气,既出不来又咽不下。
我开始频繁出入武备营,早出晚归。为了驯服一匹烈马,我从马背上跌下来又强忍着痛再来,拉开弓箭瞄准靶心一拉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