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君,却在我有孕之际,八抬大轿迎娶了他的小青梅。
他口口声声至死只爱我一人,却要她做妻,我为妾。
他放任她折辱我的尊严,杀死我的孩儿。
却在我杀她报仇之时,一剑刺穿我的胸膛……
后来,沦为阶下囚的他,伏在我身前求我原谅。
我笑了笑。
他的命,连同他的天下,我都要。
从此两清。
1
得知我有了身孕的那一刻,夫君萧景紧紧抱住我,开心得红了眼眶。
「七夕,我定会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
我们同是没人要的孤儿。
相依为命的十年间,他待我如珠如宝,宠护备至。
在我心里,我们夫妻恩爱,一家人吃饱穿暖、平安康健,就是拥有了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然而我万万没想到……
他想给我的「这世上最好的一切」,竟是要我从正妻改做他的小妾。
可我沈七夕,怎么可能给人做妾?
2
我的脾气,萧景再了解不过。
所以他囚禁了我。
他大婚这一日,红妆满城,鼓乐喧天。
而我独自坐在清冷的偏院里,反反复复擦拭着我的桃木簪。
那是他亲手为我打磨雕琢,送给我的及笄礼。
及笄那日,也是我们成婚之日。
没有十里红妆,没有高朋满座。
简陋的一方小屋,却漾满比蜜糖还甜的幸福。
那一日,他亲手为我画眉,为我梳妆。
他学着村里婶婶的口吻,眉眼含笑,指尖温柔,在我耳畔轻念。
「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白首不离分。」
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心窝,郑重许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谁又能料得到呢。
他许我的一生一世,竟那么短。
才不过三年,就到了头。
3
暮色四合,灯火彤彤。
不远处的主院传来闹新人的喧嚣声,刺耳难捱。
想象着萧景和他的新妻洞房花烛的画面,痛意简直如钝刀割肉。
我连呼吸都是疼的。
我红着眼,望着囚笼般禁锢着我的高墙,缓缓折断了手中的桃木簪……
紧锁的大门,竟忽的「吱呀」而开。
一身大红喜袍的萧景,正向我急步走来。
「七夕,你怎么坐在石阶上?」
他关切将我扶起,「你身子弱,又有孕在身,若是受凉了怎么办?」
我却侧身避开了他的手,退离他两步之遥。
我细细凝视着他。
他本就生得俊美,这璀璨耀眼的鎏金喜袍,更是衬得他隽雅如画。
可这喜袍……
上好的锦缎,是我精心挑选的。
华美的图案,是我一笔一划勾勒的。
蔓绕飞舞的金丝银线,一针又一针,都是我在无数个深夜里,捧着一颗甜蜜憧憬的心,细细密密为我心爱的夫君缝上去的……
而我的夫君呢?
他居然穿着旧妻亲手缝制的喜袍,堂而皇之迎娶新妻?
多好笑啊!
我忍不住扯起他的袍襟,手中断掉的桃木簪疯狂划上去,三两下便把那刺目的喜庆祥纹划得细碎褴褛。
如果可以,我更想把心底对他缠绵了十年的情意,也一同撕碎了结!
「七夕,你不要任性好不好?」
他护住已然残破的喜袍,紧紧抱住我。
「七夕,我知你委屈。」
「可我发誓,到我死,我心中也仅你一人而已,再容不下旁人半分。」
「这婚事,我早与你解释过,不过是利益的捆绑,我对段栩栩绝无分毫动情。而我之所以穿着你亲手为我做的喜袍,只因我心里满满都是你!」
他万般怜惜地拭去我腮边的泪,目光痛楚而真诚。
可他越真诚,我的心就越冷,越疼。
4
八岁那年,我作为祭河神的童女,被投入深江,本是必死无疑。
是路过江边的萧景不顾性命,跃入湍急的江水中,拼死抢回我一条命。
而他那时也不过才十三岁的年纪。
孤苦无依的少年,靠给村子里的木匠做学徒勉强过活,本就活得艰辛不易。好心救下半死不活的我,更是增添了莫大的累赘。
可他不仅从未对我有过半分嫌弃和抱怨,反而倾其所有为我寻药疗伤,哪怕自己三餐只食汤水,也从未断过我一餐饭,一副药。
为报答他的恩情,我将贴身玉佩拿给他去换银两。
他却在得知那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念想时,竟坚决要我珍藏好。
「若有朝一日你能凭这玉佩和娘亲重逢相认,便是莫大之幸事。我救你不过举手之劳,永不会向你索要任何回报。」
「既你也同我一样孤苦伶仃,不若我们余生便做彼此的亲人,我比你年长,理应我来照顾你,亲人之间,永无须谈及恩字。」
我当年虽仅有八岁,却早早经历过这世上最令人绝望的恶,从不敢奢念人间还有如此温暖心慈之人。
尽管对他的善意心怀迟疑,可我也的确无家可归,便自此留在了他身边。
虽他说不必还恩,我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看着他一人辛劳。
村里好心的婶婶们见我不安,便教我做绣活赚银两。
我年纪小,才学了一天下来,手指就被扎得血迹斑斑。
萧景那日收工回家,看着我红肿不堪的手,立刻就闪了泪光。
他连饭也顾不得吃,忙前忙后焦急为我敷药。
「是我没用,连累你跟我吃苦。」他哑着声音,满眼的心疼,「你还小,养好身体最重要,我会想法子多寻些营生,不要你再伤脑筋贴补家用。」
自那夜起,他三更天便悄悄起身去林子里打野味,天亮前赶去几里外的镇子晓市卖了换钱,然后再匆匆赶回村子上工。
而他昼夜奔波攒下的银两,几乎全用在了我身上。
为我开药。
为我补身体。
不仅逢年过节想着为我添新衣,更是一入秋就花大价钱买来新棉花,为我置办暖暖的棉被。
可他自己却一身旧衣补了又补,单薄的被子永远舍不得续新棉,无论我怎么催,他总是暖暖笑看着我,「我怎么都能扛,把你照顾好我才心安。」
正是他眸中清澈的善良和炽烈的情意,一点点融化了我心头积覆的寒冰……
我于是瞒着他苦练绣功,迫切替他分担生活的艰辛。
渐渐的,我的绣品竟成为镇子上富太太官小姐们的抢手货,赚的银两也越来越多。我终于同他一起,共同扛起了我们的小家。
从感激他,到依恋他,再到深爱他……足足十年整,我把我们的小家打理得井井有序,欢喜憧憬着他许我的一生一世。
可他瞒我瞒得太好。
直到我有孕后才得知,他竟是大恒国流亡在外的前太子——南宫景。
当年救他之人把他临时藏在桐椋村养伤,本欲他伤愈后将他接走,未料一别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