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念走在山路边,总会摘来一朵野花,粉色的最常见了,花型只有六瓣,闻起来没有香味,可走在路边就会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这香也不是草和土的那种味道,可能是花的香太淡了,簇拥在一起在浓。在刘念的观念里,野花没有名字就被叫做了野花,也没有名字的东西前面都要带个“野”字了。
刘念每次待在外婆的木屋都不过几日,不过几天就要下山了,她舍不得外婆,舍不得木屋,总拉着外婆的衣角,抬着脑袋问外婆:外婆,我们一起下山生活吧。
外婆握住刘念小小的胖乎乎的手,慢慢地说:“外婆离不开这里,老啦,你要常常来看我嘞。”
刘念瞧着八十多岁的外婆,黑白相间的头发稀疏,皮肤有些许黑褐的斑点,牙齿也仅能看见几颗,身子确是健朗的,很少需要父亲母亲照顾。小小年纪的刘念就非常懂事了,是啊,外婆是离不开这里,八十多年都是在这里,她的心、她的人都与这里,同自然的一切共呼吸,相融于山水,外婆她不是老了,而是不想走。
外婆在刘念下山的前一天,刘念缠着外婆给她讲讲故事,“外婆,我想听一些新鲜的故事,那些娃娃小人的故事听太多了,一点都不好听。”
于是,外婆就坐在床头跟刘念讲了一个故事,“从前啊,有一个老翁,他跟外婆一样住在山里,有一天,一个年轻小伙来到山里摘草药,但是小伙不留神被毒蛇咬了,但幸运眷顾小伙,就凑巧被每天往山里找草药的老翁发现了,老翁把手搭在小伙的脉上,不慌不忙,然后往他的手上扎上几针,将伤口上的血吸了吐掉,小伙就好了,当时小伙可感谢老翁了,他就称老翁是神医。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小伙要带着老翁一起下山,说山下的人需要老翁。老翁的伴儿却坚决不同意,即使含着泪,老翁还是下山了。许多年过去了,老翁再也没回来,小伙却带来了老翁出意外走了的消息,自那没几天,老翁的伴儿就疯了。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念念”
“外婆,后来怎么样了,外婆,你快说说。”刘念迫切的想知道后面的故事,外婆把被子盖好,“念念停下,下次就给你讲。”刘念揉揉双眼,嗯了一声,就缓缓睡去了,那天的夜格外的寂静,刘念在梦里好像听见了翅膀拍打的声音。
长居在这儿的人,或许担心离开这儿,就会发生什么变故。这山就像是稳重的先生,即使是大风吹过,那树叶沙沙声都显得规律,不会给人造成荒乱的感觉,水仍是和着风哗哗的贴着石头流向山外。
九月,八岁的刘念坐在车里,朝着车后面的玻璃,看着枯草树叶杂草的路口,外婆拄着拐杖看着我们渐渐驶下山去。刘念在车里转过头坐下,低着头呆住了,突然,她一阵惊喜,她的脚旁边有一只绿色的蚂蚱,心想:这个小东西啥时候跳进来的,刚好跟我一起下山。刘念拿出之前装蜻蜓的瓶子,将这只小东西装了进去,看着它在里面用细小的短腿四处乱窜,刘念的注意力也被转移了,离开时的忧伤也渐渐淡了。
山重重环绕着,就只有那一条水泥铺成的路沿着山的外围从低到高的上去,其他的山或许还有石板阶梯,还能够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走上去,但这座山上下就只有这一条路,路算是平滑不陡峭,走起来还算是舒坦。
上山的人能看到下山的人,下山的人能看到上山的人,面面相觑却也不相识。
刘念回到山下,在家里的时候,虽然她的周围也有山,那山看着并不高,就像是几个绿色的大馒头,大馒头许多年才有机会变成白馒头,因为这里的温度比较暖和,雪也落不下几次,但刘念总是期盼着能有一扬大雪,她对雪的憧憬一直一直在,甚至做梦梦见一扬南方大雪,可她不知道的是雪有时候会带走人的性命。
她记得父亲曾问过她一个问题:愿意一直待在山里吗?她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答案,但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更喜欢山外的这个村子,因为这里住着有趣的人,安着平凡的家,更发生有趣的事情。
听父母亲说为了让刘念能够读书上学,从老家搬到了如今的小镇。大概是三岁的时候,刘念就走进了这座小镇,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刘念的家是四层的房子,屋檐是瓦片层层垒上去的,这时候的小镇的构成是成片的田地、鳞次栉比的高矮瓦房以及被小街小巷弄乱了顺序的房子,还有就是高级很多的靠江边的高楼。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小镇的发展是比较的缓慢的,因此许多细微的变化都能被刘念发现,保留在记忆深处。
刘念所在的村子很静,没有什么聚集性的大活动。白皙的光叫醒了这个规律运作的山间小镇,清爽的空气随着和煦的光线流进室内,涓涓下注,保持空气常新。早起的人去集市买菜,遇到熟人总不忘记寒暄,“早上吃了吗?”邻居也总会扫地,将不是自家这块的都扫个遍,这样的村子路上总是干净的。许多的人家喜欢在门口放很多的盆栽,种上一些小花小草,每天早晨就会提一壶水,那浇水壶撒上个两下就够了,洒了水的花草,看起来格外的新鲜有精神。
刘念的父亲就总是喜欢摆弄一些花花草草,在房子后院种上了香菜、芹菜和葱,父亲总是说种这些,自己吃着更安心。在刘念十岁的时候,父亲特意买了一个圆圆的大盆,在里面装上土,浇上水,用木棍搅和,后面在插上了一株绿色的苗。刘念问道:父亲,这是什么?父亲故作神秘的说:“以后你就知道啦。”
后院的墙壁因为长年暴晒在外面,上面有一道一道绿色灰褐色,各种颜色交杂在一起的条痕。墙上时不时蠕动着虫子,一撒盐这种虫子就化为了一滩水。刘念总是会在清晨早早的下楼打开后面的门,然后往厨房里摸一把盐,然后把盐撒到虫子上,这些虫子可恶心了,若是碰到了,手是会中毒的。天上的雨一下,一滩水就会被冲刷掉。
雨一下,刘念就会赶紧把家里的门窗关好,不然雨水就跑进屋里了。刘念房间玻璃上的那个人物贴纸在里面看仿佛在是在落泪。刘念在下雨天,心情也总会烦闷起来。然后他就会坐在后院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雨水将那个苗苗给压弯了,但那株苗苗却会下腰似的,扭扭就甩掉了水,重新立起来。刘念闻着雨水混杂泥土的清香,等着雨停,因为她记得母亲说雨停了就会出现七种颜色的彩虹了,但每次她都没有等到。
刘念还小的时候,只有日上三竿的太阳能叫醒她,母亲总是说他是一只小懒虫。但是8岁的刘念却不一样了,她会早早的起来,在下山的第二天,她就早早起来看看那只蚱蜢,她听母亲的话,还特意在瓶身用针扎了几个洞,不然小蚱蜢被闷在瓶子里可能就活不长了。看着蚱蜢一蹦一跳,刘念也瞬间生龙活虎起来,她把瓶子放到了父亲种的盆栽旁边,他觉得这样小蚱蜢会更能适应现在的地方,这可是大山来的小东西呀,它待在花花草草身边才会更快乐。
刘念生活的镇子变化的并不快,可镇子之外还有镇子,时代发展的洪流还未卷到这里,镇子的平静也让这里的人格外的平静。
这个镇子周围也有很多很多绿翠的小山,瓜果丰富的田地,呢喃的燕儿安于房檐一隅,人与自然是相依的,人爱自然,自然爱人。这里的孩子从来不会去抓燕子,孩子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可以在家的门前一直盯着燕子看,听他们叽叽喳喳的唱着歌,然后也学着他们叽叽喳喳的。大人都说燕子在我们家,就意味着我们家好,可不能伤害它们,它们是幸福的使者。若是伤害了它们,伤害他的人会倒霉的。
镇子里家家播放的电视还是由三根天线构成的,轰轰的雷,滴滴答答的雨,这样的天下,想看电视就要动手不断地摆弄天线,同时在耳边常常出现撕拉撕拉的声音,倒弄三根天线来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