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念很喜欢寻找邻居阿婆院子里的狗尾巴草、刺耳、螳螂等小昆虫和植物的踪影,当田地里种了丝瓜,春光弄柳,四季瓢虫,椭圆样,小拇指大,红夹黑色,把手一伸,双手一含,瓢虫就闷在手心,无路可逃。刘念也发现,闷得时间越久,透点气,再打开双手,它就不会再逃了,不逃了,也就成了你的一位朋友,你还会送它回到绿叶上。
那是个五平米大的小院,院子右边一块有个小土地,想来这丝瓜地有好些年了,撑得立木根都腐烂裂开了。土地和架子也到了修整的时候了。
一天刘念经过,就好奇地问:“阿婆,阿爷,你们在干什么呢?”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在重新修整这块丝瓜地。念念,要在这看吗?”
刘念点点头,就待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那土地明显还带着点湿润。
阿爷拿着锄头一上一下的,第一步应该就是先松土了,阿婆从屋子里拿出一根褪了绿色鲜泽的干竹子,那竹子应该有两个刘念一般高,刘念那时不过一米三,阿爷顺手接过,将竹子埋插在土上,阿婆又进屋两三次拿竹子,竹子有间隔的被插在土里,正好围了土地一圈,中间隔了一两根,这些竹子就相当于棚架了。阿爷再将藤须在每个竹子上缠绕一番,时间一长,藤自然会绕着原来的藤上架了,一切都安排妥帖,藤条就只用舒服地躺在上面,彻底展开舒展的四肢,静静的等待秋天的来临。
刘念看着藤条,这跟外婆门前的藤条相似,不过山里的藤条太老太粗,要花费很大的劲才能弄下来。
“阿婆,为什么你的藤条这么细?”
“因为我这地小,这藤能活就弄着,不能就改种点菜。”
有时候母亲闲着就盯着刘念,刘念就只能在院子前跑来跑去。阿婆就会叫住她,问“念念想不想赚钱,你夹一小盆,阿婆就给你几毛。你在这跑来跑去,我的眼睛都要晕啦!”刘念还以为阿婆在打趣,阿婆笑着递出一把小钳子。刘念蹦蹦跳跳,高兴极了,因为她也能赚钱了,慢慢攒够钱,她就能自己买一些彩笔了。
刘念小跑过去接过小钳子,顺势坐在小凉椅上扣钥匙扣,这钥匙扣是从附近的小厂里扛来的,小厂附近有一条河,河水湍急但不深,那是母亲洗衣服的好地方,刘念也经常路过。
阿婆说一麻袋钥匙扣夹一整天就有十几块钱,这就跟附近的妇女缝鞋包是一样的道理,这是个打磨时间的活,也是费眼睛、考验耐心的小累活。那时一毛对刘念来说不是金子,就是宝。十毛就是一角,一角也能买好几颗黄色小包装的正方形牛奶糖,牛奶糖上面标了孺牛二字,这种糖果是小街小巷孩子最常吃的了。
刘念的耐心不多,坐着没多久,就感觉浑身不舒服,所以她一天最多就只获得四五角。
待到春来,那丝瓜藤叶中垂挂着几个金铃子,俗称癞葡萄,长的跟苦瓜一模样,但颜色是金黄色的。阿婆便叫住刘念,摘下一个放在她的手心。
“回家叫你母亲帮你打开。”
“谢谢阿婆。”刘念立马跑回家叫母亲,母亲直接用蛮力用力扒开,一露红枸杞似的果实,拿上勺子刘念就开始吃了,味道甜甜的,软软的。
炎夏时,在绿叶遮掩中的丝瓜也是极重水分的,阿婆阿爷要多浇几桶水,丝瓜喝够了水,那弯弯的须根就会渐渐长大变壮。有时候叶子后面藏着一些白的虫子,它们会把叶子咬坏,阿婆就会洒一些药水,除除虫。
秋日里的欢畅还要数阿婆炉上的烤橘子,树叶金黄,落叶的景色和烤着的橘子相得益彰,瞧着软软的火均匀的舔着橘子皮,一种特殊的香味在炉火中飘荡而来,阿婆夹着一个烤好的橘子放到盘子里递给刘念,刘念小心翼翼地用小叉子一戳,里面的橙色汁水就流了出来,等些微凉了,就直接用手拿一小块,她吃的第一口感觉有种炭火味。
书上说:橘子被烤熟之后,就会产生一种带苦的碱,并且橘子中含有一种叫皮的檬素,按理来说就是味。
刘念的嘴里满是实在的甜味,心里也甜滋滋的。
那天橘黄的晨曦微露,刘念看着阿爷和阿婆,躺着一凉椅,在那个小院里,一盆芦荟在身旁,眼睛迷糊着,刘念激动地喊道:"阿婆,阿爷,你们烤的橘子可真好吃。”
那时刘念其实并不想叫他们,就这样看着他们岁月静好,时间也会缓缓慢慢的,但她忍不住想表示自己的喜爱。
一只蜻蜓飞过,是黑色的,停在了院子里的一口小缸上,刘念探头探脑的走过去瞧,蜻蜓一碰到水,细漾的水纹就模糊了水外的人和景。
土地里为数不多的花落完了,但橘子却成熟了。
刘念的大姨住在另一个小镇,姨夫种了一片柑橘林,那里的田地上有一棵树上都是鸟,每当人一靠近,“噗”的一声,树瞬间就光秃秃了。
刘念觉得大姨家那片柑橘林有趣极了,马上她又可以去玩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