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通过以前的介绍人了解到徐珍调到了供销社，她马上就和徐珍取得了联系，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撮合他俩成功交往。在谢海芬看来，有徐珍在供销社，她就再也不怕丁立想起前尘往事了。

    丁立对徐珍印象还算不错，她烫着时髦的卷发，眼睛很大，说话速度很快，性格热情大方，接人待物是她的强项。工作也很积极，单位里都传她是办公室副主任的热门人选。

    徐珍和谢海芬很聊得来，饭后还主动帮着洗碗，拦都拦不住。

    她告别的时候，谢海芬很自然地吩咐丁立：“你去送一下小徐吧！”

    丁立再次觉得扬景很熟悉，他想，可能谢海芬以前在家里给他安排过相亲吧？

    和徐珍并排走着，路灯的光并不敞亮，让徐珍的脸在夜色中有种朦胧般的秀美。

    “我知道你以前叫丁立。”她的主动并没有让丁立感到意外。

    “你不好奇吗？”他反问道。

    徐珍笑了：“阿姨说她迷信，给你改了名字。”

    丁立没说话，两人沉默着走到公交车站。

    徐珍问了一个单位里私下讨论的话题：“我能有幸听听你的获奖课题吗？”

    他立在原地，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他也想知道自己以前研究的是个什么课题。

    “我母亲有没有告诉你，我出过车祸，把很多事都忘了，包括这个课题。”

    车祸的事，徐珍从谢海芬嘴里听说过，但是并不知道他失忆了。她感觉到丁立的烦恼，轻声问道：“你难过吗？”

    “呵，有一点。”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徐珍鼓起勇气对他说道：“我陪你一起找回以前的记忆吧？”

    丁立下意识地拒绝：“谢谢你，医生说过不能着急，慢慢来吧！”

    他假装没看到徐珍眼中流露出的失落，望着缓缓入站的公交车：“车到了，快上车吧，我回去了。”

    尽管他拒绝了徐珍，但他内心里感到很惊讶，她竟然会鼓励他找回记忆，她不应该和谢海芬是同一条战线的吗？

    在潘小枣的记忆里，丁立曾对她说过沙柳树要及时修剪平茬。因为是第一次种，算是摸着石头下河，再则没有及时平茬，压根就没想到会有什么后果。（注释：沙柳第三年要剪枝，平茬复壮。否则徒长的枝条会开叉并枯萎乃至死亡。）

    面对沙柳树突如其来的枯萎，潘小枣紧急向镇林业站的技术员请教，才知道沙柳树开叉后容易枯萎，而且几乎没有回天之力。

    她懊恼地看着救不回来的沙柳树，红着眼用力把枯枝一茬茬地扯掉，动作狠幅度大，背上的守望受到了颠簸止不住地哭了。

    “呜……呜……哇……”他的哭声和风声混在一起，让潘小枣瞬间清醒了。

    她连忙停下手中近乎疯狂的动作，把守望从背上解下来抱在怀里哄着。

    在妈妈的怀抱里，守望渐渐安静了下来。潘小枣贴着他的小脸蛋，喃喃地说道：“守望，妈妈没有用，你爸爸曾说要把这里变成绿洲。如果他知道妈妈把他留下的沙柳都种死了，他肯定会伤心的。不过，没关系，我们再种树就好了。等你长大了，你也和妈妈一起种树，我们把这里种成绿洲好不好？”

    守望学着她的话，完整地发出了一个字节：“ba……ba……”

    潘小枣紧紧地搂住他，终于流下了眼泪。

    牛车上堆满了沙柳的枝条，有些枝条一半接近枯萎，另一半呈现的是正在褪去的绿色。

    张国民比潘小枣还心疼它们，他还以为这是沙柳长势良好的表现。如果早知道沙柳要平茬复壮，他就算不吃不喝也要帮着把开叉的枝条剪掉。

    他择出一根还没有完全成枯枝的沙柳条，用力甩了甩说：“这些枝条撸光叶子还能用来编东西。”

    “送给村头的李大爷吧，看看他用不用得上。”潘小枣说道，李大爷今年七十三岁了，有着一手编织好手艺，年轻的时候经常编篓子到镇上卖，后来能用的藤条太少，渐渐地就没有产出了。

    “唉！”张国民叹着气点头，剩下的就只能做燃料了。

    曾芹帮着把牛车上的枯枝垒在供销社墙角处，有了这些，今年冬天值夜班时生火就有燃料用了。

    “小枣主任，以后需要平茬的时候叫上我，我把家里亲戚都叫上。”曾芹轻声说道，生怕会引得潘小枣难过。

    潘小枣掂了下背上熟睡的守望：“谢谢你，等我想好该种什么再说吧！”

    话虽如此，她还是托曹天保想办法买红柳和胡杨。

    老书记知道此事后焦虑得连烟都抽不下去了，蹬起自行车就往供销社跑。

    经历了沙柳树的“洗礼”，她似乎沉着了许多。让人没想到的是，李大爷又来问她拿沙柳枝了。原来，这些枝条用来编箩筐也很好。

    李大爷折着枝条说：“小时候听我爷爷说，这样的树以前宝成也有。我的手艺就是我爷爷传下来的。”

    “那你怎么不提醒小枣？”老书记语气可不妙。

    在李大爷眼里，这个比他小了十几岁的书记不曾这样对他说过话，他瞪了眼老书记：“我这么大年纪了，只知道小枣主任在种树，又没有亲眼去看过种的到底是什么？我要是早知道她种的是是沙柳，早就提醒她了。”

    老书记轻哼一声：“别马后炮了！宝成多少年没见过沙柳了？”

    李大爷也不甘示弱：“你是书记，你怎么也不帮衬着点？”

    这句话算是戳中了老书记的痛点，他捏着烟斗，脸上生着闷气。

    “两位大爷，你俩加起来都超过一百岁了还拌什么嘴嘛！”为了缓解他们的争执，潘小枣主动开起了玩笑。

    老书记不啃声了，蹲下来帮李大爷整理可以用的枝条。李大爷还想辩论一番：“我小时候见到的大多是红柳。”

    说起红柳，老书记开始说话了：“小枣，你承包沙漠就是为了种红柳和胡杨？”

    虽然红柳和胡杨非常适合在沙漠里生存，还是防风固沙的植物，但是从承包的角度讲，回报周期长。说到底，老书记是怕潘小枣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