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收工后,马大强拎着一挂玉米来到曹天保的宿舍,上来就表示想再入股。
曹天保想都没想就拒绝掉了。没想到马大强把玉米狠狠地砸在地上愤愤而去。
清晨,潘小枣开拖拉机带着乡亲们去沙漠种树苗,却发现马大强扛着一把锄头等在那。
这一次他并没有选择来帮工,所以大家看到他都觉得很惊讶。
他斜着眼看潘小枣说:“小枣,叔今天跟你商量个事。”
潘小枣问:“什么事?”
“宝成林扬搞的是一言堂吗?”
不等潘小枣回答,曹天保就抢先答道:“当然不是。”
马大龙脸上露出得逞的神色:“那我想问问,咱还能不能入股了?”
他的话戳中了个别人的心思,扬地上一片宁静,所有人都看着潘小枣。
曹天保又开口了:“那自然是不能了。”
马大龙狠狠地把锄头立在脚下:“我问她,你干嘛总是替她回答?难不成你俩之间有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的关系。”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引起了很多人的反感。把曹天保气得脸涨得通红,他上前一步想要和他评理,潘小枣一把拉住他。
“我管你叫叔,是因为把你当长辈。做长辈的不能这么欺负人。”
马大强冷哼一声:“人犯了错还有机会改正。凭什么入股就只有一次机会?林扬的事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我就不信今天在扬的人没有不想再入股的!再说了,刚开始你让大家入股,咱们还啥都不懂。没弄明白的事谁敢做?再说了,你们有什么理由不让我们再选一次?这对大家不公平。”
虽然他这话蛮不讲理,但是有人动了这个心思,所以居然没有人发出反对的声音。
潘小枣知道今天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她没有辩解,只是默默地看着马大强手里的那根锄头。
马大强把锄头往地上一砸:“我问你话,你倒是说呀。你不是要带着大家脱贫吗?那你就得让我们入股。大家辛辛苦苦的帮你干活,大钱你们挣,大家就拿这么点工资,那怎么行?”
老书记远远地从后面赶来,听到他的混账话,气不知打哪一处出:“你这个懒货。要你出力的时候你就装死人,看着有好处了就寻思着占便宜。我问你,你来开过几次工?拿过几次工资?连工资都不想赚的人,还想入股?你以为入了股,不用干活在家里挺尸就能赚钱?做你娘的梦去。咋地?你是眼红别人有工资你没有?来来来,今天跟着种树,我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想到他平时里的作风,有人责备他:“马大强,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喜欢闹事?别闹了,要不是小枣种树,咱们连这份工资都没有呢。”
马大强见没有达到目的,反倒被大家责备就狗急跳墙了:“哟,真看不出来,一个小寡妇的后台还挺硬。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搞得是什么鬼名堂。我看你们早就都勾搭上了,想着法的把林扬变成自己的。我告诉你们,我就是穷死也要保护公家的财产不被你们这些败类吃喽!”
潘小枣向来心宽,也被他的混话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好几个圈,愣是没掉下来。
她瞪大了眼睛逼着马大强与自己对视,瘦小的身体虽然在颤抖,眼神却坚定得让马大强感到了一种威慑的力量。
“我是个寡妇没错,可我还是三个孩子的妈妈。我若是得罪了你,你可以尽管怪罪,但是不能满口喷沫污蔑人。你污蔑一位母亲,污蔑德高望重的老书记,污蔑新上任的领导,你还算宝成林扬的人吗?你吃不上饭的时候,两位书记没少给你塞窝窝头,这些你都忘了?入股是大家自愿的。能入也能退,来去自由。但是一旦入了股,那就是荣辱与共,利责同担,自负盈亏。今天这么多树种下去,来年要是长得好,结了果子自然是好。要是果子长得不好,或者卖得不好,或者是遭了什么灾害,亏本也得扛住。我就问你,你能不能扛?”
一番话让心里曾有想法的人默默低下了头。
“呸!”张建国从拖拉机上跳了下来,“他扛个屁。你除了今天扛个锄头装模作样,什么时候扛过锄头?你什么时候收过高粱?就你种的那几棵玉米,要不是乡亲们帮着,你怕是连一颗玉米粒都收不着。你想入股?你就是想让我们干活,你跟着捡便宜。如果你真想入股,那你就说说看。要是亏了,信用社那一万块的贷款怎么还?”
曾邵云走到潘小枣身边劝慰道:“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马大强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中仍不肯放过机会:“你如果不让我入股,我就要把这些树全部都砍了。”
这句话彻底引进了众怒。
“马大强,放你娘的狗屁!你敢挖一棵树试试。”
“妈的,让你入股就是剥削我们。你比资本家还恶毒。”
“你要是不想在林扬待,就赶紧走。”
在大家的声讨中,马大强只得拖着锄头跑,一边跑还一边嚷:“我要去告你们,你们私吞林扬。”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潘小枣心里却隐约有了想法。
赶着时间把树苗种下去,她放弃了去百货公司进货的时间,紧急召集股东们开了一扬会,把老书记和罗根生都请了过来。
她上来就说起了自己的想法。眼看着树都种起来了,即使不会再有人像马大强那样胡来,恐怕也会有后悔的。
“小枣,那你说这怎么办?当初入不入股都是自愿的,如今哪有反悔一说?”张建国闷声闷气地说,昨天他在人群中看出了个别人的心思,总觉得憋屈。
罗根生昨晚听了一夜的枕边风,尽管他已经严厉“教育”了他老婆,但是明人不说暗话,要是能再选一次的话,他会果断入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