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还是凉的！

    他脑子的思绪没有停，但也只是在为自己悲哀。

    是啊，马六是他手中的提线木偶，那他李立又何尝不是别人眼中的马六呢？

    自以为是的那点把柄，在别人的眼中，就像是一个三岁的小孩拿着根木棍，作势要打人一样。

    什么形容词都有，幼稚，调皮，无知。

    但就是没有，威胁！

    自己真的能凭着手里的那点东西就咬住弘启集团的接班人？

    他们真的就能让自己把对他们不好的消息放出来？

    就算能放出来，就真的能伤害到他们的利益？

    李立无力的靠坐在沙发上，机械式的按了一个又一个号码，结果都是出奇意外的相同。

    当最后一个号码打出去，又是嘟嘟嘟的声音后。

    他瞬间把手里的手机甩了出去，像一个炮弹砸在墙面，细小的零件四处飞溅。

    好，终于不用再听到那恶心的声音了。

    嘟嘟嘟嘟嘟嘟，跟催命符一样！

    闭上双眼，李立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所有的号码他已经全部都打过了，哪怕有一丝希望的他也没有放过，可这些人就像串通好了一样，没有一个接他的电话。

    他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呵，风水轮流转，自己也没少当电话那头人的角色。

    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在想什么，李立清清楚楚，因为他也曾经挂了不少这样的电话。

    今天才知道，啊，原来打这样的电话，是这样的感觉！

    他靠在沙发上，抓起自己的头发使劲提了提，头皮上传来的痛感居然意外的让他舒服不少，浑身紧绷的那股劲儿好像能从扯开的毛孔中钻出来一样。

    又点起了一根烟，缓缓的吐出一团白雾。

    算了，赌吧！

    赌黑子够聪明，不会咬出他，而是一口咬死马六！

    赌警察找不出铁证能咬死他是主谋！

    赌……好像也没什么可赌了。

    一支烟还没抽完，门铃响起！

    李立突然瞪大了眼睛。

    这个地方没有人知道，他只有一次和武杨带着一个顶级模特回来过。

    难道！是武董？

    对，一定是他！

    那电话只是他掩人耳目的手段，他当然不会就这么放弃我，我手里捏的那些东西还是有价值的，他们还是忌惮的！

    没错，一定是这样没错。

    李立兴奋的弹起来走到门口，连猫眼看都没看，一把将门拽开。

    “你好，是李立吧。我们是滨海市公安局，现在严重怀疑你和一起重大案件有关，这是拘捕令！”

    ……

    从医院大门出来。

    林一楠眯着眼睛，感受着温柔的海风缓缓抚过身体。

    夕阳透过树叶的缝隙，撒下一席金色的碎片，他抬起手，那金色便在他手上。

    空气中好像也没有了平时的那股腥味，变得微微发甜，甜到他贪婪的多吸了两口。

    医院离海边不远，天空中有海鸟的叫声。

    他抬头寻找着海鸟，视线转了一个圈，越来越远，越来越低。

    最后，视线中就只剩下了苏晓彤。

    她甜甜的笑着：“一楠！你成功了！”

    “不，是我们……我们成功了。”

    ……

    滨海市，公安局内。

    李立，黑子，马六，老狗，黄毛，大军，每个人单独关在一间审讯室里。

    每间有两名警察，一个盘问，一个做笔录。

    有一个摄像机架在三脚架上，正对着犯罪嫌疑人，上面的红色指示灯不停地在闪烁。

    马六，老狗，黄毛，大军的审讯室内，警察记录的电脑文档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好多页了。

    即便是这样，那几个戴着手铐，坐在审讯椅上的家伙依然低着头，绞尽脑汁，拼尽全力地在回忆里挖掘着有价值的信息。

    而另一边。

    黑子还是一言不发，李立则是一直重复着那几句：事都是马六干的，跟自己没关系。

    负责审问李立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没穿警服，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杯，别人都喊他顾队。

    他进屋先是扫了一眼电脑屏幕，微微一笑。

    “怎么着，还是就那一句话，没点新鲜词儿了？”

    “警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

    没等李立说完，顾队伸手在鼠标上按了下，电脑上的声音随之传来。

    李立仔细一听，是第一次跟老狗他们喝酒时的监控。

    那次是安排马六抛出话头，引导老狗他们往放老虎出园伤人那方面聊，自己跟着应和。

    听着电脑里的声音，李立看着顾队，笑了笑。

    “嗨，那次不是喝醉了嘛。我酒量不好，喝一点就上头，那天被他们几个灌的不少，头都是懵的，这……这都说的什么啊这是。

    那天我也不好走，全是硬撑着应付，一些客套的扬面话，这……这不犯法吧？我也不知道他们会这么误解我的意思啊！”

    林一楠去川菜馆调取监控的事情他当然知道，应付这样的盘问不是什么难题。

    顾队挥了挥手，没把他的话当回事，继续按了下鼠标。

    电脑上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音量变小了一些，但依旧能听的清楚。

    还是川菜馆的监控视频，只不过这段是林一楠他们拷贝出来门口的监控拍到的，正好是李立给马六安排虎园事情的时候。

    李立脸上要比刚才紧张了一些，但还是强迫着自己笑了笑。

    “唉，真是醉糊涂了，那天喝的完全断片，这说话前前后后都不挨着，以后那酒真是没法喝。”

    他明明记得跟马六看过那个川菜馆啊，只有屋里一个摄像头，门口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

    不过还好，那天喝了酒，咬死是醉话就没什么问题。

    顾队假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还是醉话，那接着听！”

    这时电脑里的声音不再那么刺耳充满杂音，而是变的非常清晰，里面主要还是李立的声音。

    “这次虎园的事情，大家做的都很好，尤其是老狗……”

    “不用饿着他们，给他们上一点好的。我安排了一大批的狂躁剂，会送到你的手上……”

    “虎园那边你给我好好盯着，那些小老虎崽子绝对不能出问题，这批货，被林一楠这王八蛋跳出来这么一闹，真他妈的耽误事儿……”

    “老六，以后园里的生意咱俩就算是绑到一起了。兄弟有福同享，生意上的利益咱俩五五分，有我一口必须有你一口……“

    李立渐渐感觉自己身上的血仿佛停止了流动，脸色越来越苍白，耳朵里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马六，居然每时每刻都在偷偷录着自己的音！

    自己这个大戏法家，居然被手中的木偶死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