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本身就在慢慢的漏气，只是时间快慢的问题而已。
他一直没有把马六这些人放在眼里，一直认为自己对这几个人拿捏的死死的，一直觉得插在自己身上的那根针，只有可能是黑子。
现在，顾队把那根针拔了出来，他这才看清，居然是马六！
李立一直觉得这老小子这么多年就没怎么变过，是那种只能做别人马前卒，听别人使唤的人。你让他自己琢磨个什么事情出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是因为胆小听话，所以才选中他，这么多年来对这人一直使的挺顺手。
李立不是一点戒心都没有，而是特意安排的几次局都没有发现出问题来，慢慢的防备心就放下来了。
顾队点了一下电脑键盘上的空格键，播放声音戛然而止。
“行了，李立，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事实、证据，清楚明白，没什么好说的。危害公共安全罪，偷盗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刑期都是二十年往上走了。
这样啊，给你个机会，主动交代一些以前的事情，交代一些可能牵扯到的其他人。能说的明白的就算你立功表现，说不明白的。”
顾队轻轻敲了敲电脑。
“那接下来还会播放一些声音，你熟悉的声音，到时候可就没有立功机会了，只会加重刑期，怎么样，考虑考虑？”
李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不过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他现在像极了在赌扬上输的只剩下一块钱的人，不管前面已经扔进去多少钱，总幻想着能靠最后这一块完成翻盘。
他要赌，赌这些录音不能成为铁证，赌黑子还是会咬死不开口，赌警察是在诈他，赌武杨这些大客户们不会不管他……
顾队轻轻摇了摇头：“行吧，那就听呗。”
手指一按，电脑上的声音随之传来，是马六。
“警察同志，我交代，我全部都交代。我不是主谋，我真的就是个跑腿的，这所有的事情全部，全部都是李立一手在幕后安排。”
“怎么证明是李立安排的。”
“我有录音，我有全部的录音，从头到尾，每一次跟李立见面对话，我都贴身带着录音的东西，他交代的每一件事情我全部都录下来了。”
“你是说从虎园第一次计划出事开始你就录了音？”
“不，警官，不是从那次，是更早，从当年我给李立干第一个黑活的时候开始。”
电脑里的声音停了一会，接着继续。
“按你刚才交代的，那算下来得有十来年了吧，有这么多录音？”
马六的声音听起来很坚定：“有！警察同志，这些录音，这么年，我复制了三个硬盘来保留，就怕坏了或者失效了。”
“怎么想起来要录音的，就没被李立发现过？”
“警察同志，我……我是个胆子特别小的人，没什么本事又想发财，只能是李立说什么我干什么。
可我不傻啊，我知道这些事情都是违法的，只要有一天被你们抓住了，那……那我不就成了替罪羊了吗？所以才留了这一手。
我专门研究过录音很长时间，用的都是最好的设备，李立起过几次疑心但是都没有查到！
警官，我还有，每一次给李立干的活，我都有记录，包括从哪里接的人，送的货送到哪里，园里面每一次处理的动物等等，我都记好了全部存在我那几个硬盘里。
绝对都是真的，你们等我这就回去拿……哦……哦对，我走不了了……那就，我把地址和硬盘放哪儿了都告诉你们，你们去找，绝对有！”
顾队轻轻敲击了一下电脑，声音再次戛然而止。
他看了一眼李立，只觉得刚才还眼里有光的一个人，一下子就黯淡了。
拍了拍旁边警察的肩膀，顾队拿着保温杯直接走了出去，没给李立开口的机会。
这种人得熬，但不是自己熬。
刚才那些马六的话就是火，他李立自己心里有柴，用不着别人再添了，等着吧。
老狗，黄毛，大军几人的审讯室里，灯都关了，人已经被带走。
只有黑子那里的灯还亮着，这人始终就是不开口。
顾队咂了一口茶水，过去打开黑子那间审讯室的门。
人都没进去，只探着脑袋，敲了敲墙，对坐在黑子对面的两个警察说。
“行了，收工，那边已经撂了，这个让在笔录上签字画押，直接带走吧。”
黑子那双小眼睛瞪得滴溜圆，终于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谁……谁撂了？”
顾队站门外，瞥了一眼黑子：“李立！行了，你这边也用不着交代啥，直接签字吧，后面的事儿走流程就行了。”
说完，头也没回的走了。
屋里，刚才负责审问的警察，从电脑上打印了一张空白的记录表，拿到黑子的面前。
黑子的双手在颤抖，手铐的铁链不停地互相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一张空白的纸还需要自己签字？
这是什么意思？
会不会是证明自己不好好交代，不配合办案，态度恶劣的证据？
李立交代了？
他怎么交代的？
按他对李立的了解，这个人不会乖乖老实交代的！
会不会是假的，这警察诈自己？
看着面前空白的记录表。
那就签，签了他们肯定还会再来找自己，那就证明没事了，咬死不张嘴就行！
可……万一是真的呢？
李立不会乖乖认罪，他的罪名最大，他肯定不会把自己犯过的事情都交代了，他一定是往别人身上推。
那……往谁身上推呢？
马六？老狗？
黑子心中暗暗摇了摇头，这几个人担最近的事情还行，可要是警察顺带着摸出了以前的事情，那光靠这几个人是担不住的。
是自己！
李立这个老王八蛋很有可能就是把所有的屎全部推到了自己的头上！
黑子一下慌了。
他不是怕李立甩锅给自己，这么多年，总有些东西是清理不干净的，自己怎么着都有自保的东西。
黑子真正怕的是，一旦窗户纸捅破了，自己就算把所有的证据都拿出来，那时候也只能证明自己不是主谋而已。
况且那个时候，已经牵扯出了之前那么多东西，罪名一定会进一步加重。
到那会儿，就算自己不是主谋，别说减刑了，就凭一个拒不配合，态度恶劣，来个酌情加重，那他妈的不是裤子都亏掉了？
不行，不能这样！
李立是真正的主谋，他才应该负主要责任，别他妈想推到自己的头上。
黑子一下激动的拍着椅子把手，活像一条早市摊子上刚从池子里捞出来的鱼。
“警官，我交代，我全部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