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宗智侧头对田耀堂道:“少爷,白云门只是小门小派,不用担心。”
田耀堂冷笑一声,道:“那就打断他两条胳膊,让他知道知道管闲事是什么代价。”
巫宗智点头称是,转身朝向薛飞云,收刀入鞘,恭敬道:“薛少侠,失礼了。”话还没说完,他已经飞身到了薛飞云身前,刀鞘拍出,正中其手背。
薛飞云没想到对方前一秒还好好说话,下一秒已经攻了过来,被偷袭了个正着,手掌酸麻,竟然有些握不住剑。
林莹儿惊呼一声:“薛师兄小心!”
周围路人看到开打,立刻退得远远的,只剩下两方人对峙当扬。
巫宗智得势不饶人,伸腿绊住薛飞云脚跟,一手眼看要擒住其咽喉。幸得薛飞云腰肢扭动,如水蛇般逃离对方的掌控。
薛飞云迅速调息,摆好架势,喝道:“你们当街仗势欺人,难道不怕官府吗!”
巫宗智没理他,踩着步法靠近敌人,手中刀鞘舞动,虚实不定,如同在跳一支诡异的舞蹈。
看到这离奇的刀法,一旁的萧波皱起了眉头。
薛飞云额头冒出冷汗,手中格挡姿势随着对方的变化而变化,却始终跟不上对方的节奏。
倏忽间,巫宗智当头重重落下,劈向薛飞云的脑门。
薛飞云顾不上许多,双手执剑上举。却不料对方刀鞘在空中陡然转了个方向,斜砸他的手腕。
这一下如果砸实了,恐怕他的手腕真的要被废掉。
千钧一发之际,巫宗智的身子一阵颤抖,手上刹那间散了力气,落在薛云飞手腕上的攻击变得轻飘飘的。
巫宗智后跳,和薛飞云拉开距离,狭长的眸子左右扫视,似乎在寻找什么。
他俯首小声对田耀堂道:“少爷,在扬有高人。”
田耀堂脸上阴晴不定,眼神在薛飞云三人脸上打转,最终重重哼了一声,一挥手,领着众护卫离开。
随着其远去,周围人群瞬间爆出了激烈的喝彩声,薛飞云虽然心下对巫宗智的突然离开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多想,而是迅速扶起了被殴打的中年人。
“这位大叔,你没事吧?”
被扶起来的中年人眨了眨眼睛,委屈道:“多谢恩公!但是……俺才十六啊……”
薛飞云错愕。
萧波则深深望着田耀堂离去的方向,手指抠了抠牙缝,默然无言。
离开的步辇上,田耀堂问道:“老巫,你今天怎么慌慌张张的?”
巫宗智将刀背于身后,手指拈动,从刚才持刀的手腕处拔出半截木签,道:“刚才人群中有人的暗器功夫厉害的紧,我一时摸不清楚对方根脚。现在是大人计划的关键时候,小的害怕旁生枝节。”
田耀堂点头,道:“有心了。”他看向道路两旁,正在修建高耸的木竿和观景台,等到了华灯节,这些高处都会挂满灯笼。
“马上……日子就要到了……”他嘴角咧出诡异的笑容。
太阳西下,转眼到了晚饭时间。县衙后厨中,众伙夫正在忙碌。
“铁柱,你这一身的伤从哪来的?”江子尧皱眉打量李铁柱,这小子白天还好好的,怎么给自己搞成这样。
李铁柱眉眼中尽是疲惫,看起来神色有些恍惚。
“不打紧不打紧,路上摔了一跤。”
另外一个伙夫走上前,重重拍打在李铁柱的背上,爽朗道:“听说你小子去登记武者了?”
江子尧看向李铁柱。
“俺现在是承令武者了。”他憨笑道。
江子尧没有细问,有什么话可以下工慢慢聊,于是继续指挥厨房有序工作。
“嘭通!”像厚实的麻袋摔倒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转头看去,刚才还好好的李铁柱倒在了地上,呼吸困难,黝黑的脸涨得发青。
后厨中众人皆是吓了一跳,江子尧赶紧叫人去喊大夫,他自己则悄悄搭上李铁柱手腕,渡了一道柔和的内力过去。
不渡不要紧,一渡吓了一跳。
这李铁柱的经络竟然宽广雄伟,骨肉紧密衔接,竟然是个天生练武的好材料。
这种天赋,怎么会在后厨里当个伙夫?
大夫赶来后检查一番,发现李铁柱是操劳过度,再加上今天受了伤,虽然不重,但也影响了他的状态。不过总体而言问题不大,好好休息就好。
几人合力把李铁柱抬到一旁的椅子上。
有伙夫同情道:“铁柱不容易啊,他肯定是又多打了几份工,才会累成这样。”
“他家里很缺钱吗?”
“他和他家老母亲相依为命,听说最近他母亲病重,药费上的开销不是小数目。”伙夫惋惜道,“他去当承令武者肯定也是为了挣钱。”
工作结束后,众伙夫都回去休息,李铁柱还未醒来,只留下江子尧一人陪他。
江子尧见他呼噜连天,毫无醒来的迹象,只得翻身一抗,把李铁柱硕大的身躯扛在肩上,脚下步伐却轻松如常。
来到一处院落,没有灯火,也无声响,江子尧竖起耳朵,才听到屋内传来微弱的呼吸声。他飞跃过院墙,推门将李铁柱安置在木床上。转身要走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无声无息地进入李铁柱母亲的房间。只见榻上一老妇仰面朝天,呼浅吸深,胸脯颤抖着起伏,身躯瘦小,和李铁柱相比,她给人感觉脆弱如纸糊。
江子尧伫立半晌,不知在想什么。
屋外月色流淌,和他的心事一同荡漾。
第二天李铁柱得知江子尧一直照顾自己,甚至最后不知道怎么把自己送回家中。为了表达感谢,他从早到晚不停从江子尧手里抢活干。
夜幕降临,他照常到县上一栋灯火通明的酒楼中充当护卫。
醉酒的客人来往如鲫,他们怀中揽着各式各样风姿妖娆的女人。
李铁柱木木地站在原地。
他虽然从小身体素质比别人强一些,也有人说他筋骨不错,适合练武,但奈何他对武学毫无悟性,别人一听就懂的东西他可能要琢磨一整天,久而久之,没人对他抱有期望,他自己也放弃了成为一名武者。
一夜的工作结束后,领了今晚的酬劳,李铁柱踏上回家的路,心里盘算着自己刚刚接下的除魇令任务。这个任务虽然危险,但却是他当下唯一能想到短期内填补医药费的空缺的办法。
如果能完成任务,他和母亲一起活。
如果完不成,他就和母亲一起死。
思绪至此,黑铁塔一般的少年脸上露出凄然的神色,浑然没注意到脚下……
“啊!!”尖叫声响彻无人的空巷。
李铁柱吓了一大跳,低头看去,一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乞丐正抱着腿在地上打滚。
“我的腿啊!!”
李铁柱一下子慌了神,连忙问道:“对不起,你没事吧?俺不是故意的。”
“老子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把老子腿踩断了,你得负责!”乞丐一把死死抱住李铁柱粗壮的小腿。
李铁柱环顾四周,灯光昏暗,左右无人,压根没人看到眼前这一幕。想到家中还等着他回去的老母亲,心底立时生出直接逃走的想法。
他用力一抽,挣脱了乞丐的束缚,面露痛苦之色,头也不回朝家奔去。只听到乞丐在他身后嚎啕大哭。
“没天理啊!伤了人就跑,没良心的东西!”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