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姐姐！”她激动地招手。
俞悦挂着笑意，款款朝几人走来。
江子尧拉开长凳让她坐下，道：“这么巧，吃了吗？给你加两个菜？”
“吃了一些，楼上在摆宴，太吵了，我出来透透气。”俞悦看了一圈江子尧点的菜。
脆皮鲍鱼卷、椒盐鳜鱼片、凉拌茄子条。
“我刚刚尝了他们家红烧排骨，感觉还不错，你们可以试试。”她唤来小二，加了道菜，随后耳语了一句，小二神色愈发恭敬，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江子尧从怀中掏出一粒银子，屈指一弹，轻盈地跳入小二前胸衣襟中。
“我来结账，你别听她的。”
江子尧五感何其敏锐，俞悦虽然小声，但他轻松听到对方说把这桌的账也结在楼上宴席里。
“客随主便，没有你请客的道理。”他笑道。
这些银子也是孙通安早上分别时给他的，他没有拒绝。一来因为他确实帮了忙，出了力，拿些报酬是应该的；二来如果一味推脱，只会让人家觉得你惦记着这份人情。
欠人情远比欠钱麻烦得多。
小二面露难色，不知道该听谁的，直到俞悦点头应允，这才离开。
江子尧正要接着吃饭，忽而身后有人搭话。
“这位兄台好俊的暗器功夫！”
这人身材挺拔，一头黑色长发束于脑后，潇洒英俊。胸前配有护心镜，披着一件雾白色单肩披风，一柄长剑悬在后腰腰窝处，吃饭也没有摘下。
与他同桌的是一男一女。男的身着一件布甲，头发散乱，眼角下垂，看起来无精打采，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把桌上的菜夹到女的碟子里。
同桌的少女和江素月年纪相仿，身穿一袭淡蓝色的长裙，束着护腰，秀发披肩而下，清秀温柔，双眸似水，痴痴地望着披风男子。
“兄台谬赞，雕虫小技罢了。”江子尧没什么兴趣社交，随口客套一句。
“在下白云门薛飞云，这是我的师弟萧波，师妹林莹儿。”
对面桌上的萧波和林莹儿点头致意。
江湖规矩，如果对方做了自我介绍，那你也要自报家门。
江子尧只得抱拳拱手，道：“久仰久仰！在下江子尧。”随后便抄起筷子。
“敢问阁下也是来参加武者登记的吗？”薛飞云问道。
这人没点眼力见儿吗？江子尧又撂下筷子，道：“武者登记？”
俞悦在一旁点头，道：“新的一批除魇令刚刚颁布，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大批武者登记入册，成为‘承令武者’。只有承令武者才可以领取除魇任务，进而获得相应报酬。”
江子尧点头，原来如此……
可惜，没兴趣。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等风头过去，快点回天牢把剩下犯人们的武学都刷到手。
“阁下手上功夫如此厉害，想必其他功夫也是不俗，如果成为承令武者肯定不日就能名扬四海。”薛飞云听到江子尧竟然不知道承令武者，有些吃惊。
“飞云兄抬爱了，可惜我志不在此。”江子尧笑着谢过。
小二刚好端着喷香的排骨上桌，惹得他食指大动。
薛飞云满脸惋惜，饶是他再不识趣儿也看出江子尧无心再聊，只得拜别，带着师弟师妹离开了。
江素月此时已经双手齐出，抱着一块接一块小排啃着，粉红的腮帮子鼓鼓囊囊，像只屯食的仓鼠。
江子尧尝了一口，肉质软烂绵和，却又弹牙爽口，确实是道好菜，做这道菜的厨子水平远在他之上。
他正要招呼俞悦吃东西，却刚好和对方充满希冀的眼睛对上。
“你干嘛？”江子尧被她看得有些发毛。
“江公子，你最一开始习武是为了什么啊？”
为了抽李春大嘴巴？江子尧心中想道。他种在李春身上的九魂针想必已经生效了，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自己这份大礼。
“一开始是为了自保，但后来又觉得武功高了就能更自由，不拘于权贵，不苟于贫贱，能照顾好自己身边的人。”他又赶紧夹了几块肉到自己盘子里，江素月吃相实在太难看，恨不得把盘子都吞掉。
“怎么？你想当武者？”他随口问道。
不拘于权贵，不苟于贫贱……俞悦把江子尧的话在口中咀嚼一遍，点头道：“是，我也觉得做个武者很自在。”
“那不如去当个承令武者玩玩？让孙总管教教你，我感觉他的武功应该挺高的。”
少女摇头苦笑，她深陷斗争的漩涡，应付各路刺客和生意上的明枪暗棒已经焦头烂额，哪里抽得出空习武，道：“我可能没什么希望了……”
感觉到桌上的话题气氛有些压抑，她当即换了个话题，道：“江公子，你有没有听说过三林县的华灯节？每年都会有西域的异人来城里表演，听说有人能口吐火焰，有人能把手臂伸出几丈长。”
这不就是马戏团吗。江子尧心道。但他转头看到江素月，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星光闪闪，充满好奇。
“好哟趣，哇想去看。”她嘴里塞满食物，说话含糊不清。
“看看看，你先把嘴里东西咽下去。”江子尧道。
几人一边吃饭，一边听俞悦讲着华灯节如何有趣。
另一边，薛云飞带着师弟妹前往县衙，他们此行下山的目的就是登记成为承令武者。
“薛师兄，刚才那人看起来年龄不大，他功夫真有那么好吗？”
“他的实力大概不在我之下。要知道暗器手法最吃功夫，想练出一手杀人技很简单，但想精准地控制力道却很难。”
林莹儿笑道：“师兄你也太谦虚了，你在白云门年轻一辈中称第二，哪有人敢称第一？怎么可能随便碰见个人就和你不相上下。”
薛云飞神韵内敛，笑而不语。
一旁的萧波用牙签剔着牙，看到这一幕，翻了个白眼。
三人忽然看到前方有人群聚集，似乎有人起了争执。凑近观瞧，看到一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正气汹汹地打骂地上一破衣烂衫的大叔。几个家丁把大叔按在地上，让其动弹不得。
“大爷，求您行行好，俺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您别拿俺的钱，这是要给俺娘看病使的。”
那大叔被打得鼻青脸肿，仍在一个劲地求饶。
“你个贱种！弄脏本公子的衣服竟然还敢还嘴？”他当即又提膝要踹那大叔的心窝。
“住手！”清朗的声音传来，白色的身影飞跃人群，剑鞘抵住了青衫年轻人的脚底。
刹那间，一道黑色的人影从青衫男子背后闪出，他手中利刃出鞘，迅速拨开了白衣人的长剑。
“什么人！吃了你的狗胆，敢管本公子的事！”青衫年轻人青筋暴起，瞪向薛飞云，怒道。
“少爷息怒，我先和他通个姓名。”黑衣人脸上带有一道可怖的刀疤，经过了他的大半张脸。
他朝来人抱拳道：“在下三林田家护院巫宗智，侍奉贵人田家大少爷田耀堂，未请教足下？”
白衣人手腕抖动，挽了个剑花，悬剑腰间，如谪仙降世，抱拳回应道：
“白云门薛飞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