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恬的身体被惯性席卷到入口位置，顾续年眼疾手快地抓住她。
“抓紧我！”顾续年用力地收紧她的胳膊。
纪嘉枫丢开氧气瓶：“这个水袋还是安全的，你们趴在它里面，双手拉着手柄，降低自身的重心！”
顾续年将林慕恬摁在水袋内壁：“难受就吐出来。”
她说完，微粒逃生舱刮擦过粗粝的海石，直直地往下冲去。
直播的手机从纪嘉枫手中滑落，四处滚砸，三人的后脑勺无一幸免。
顾续年左手轻触缠着绷带的伤口，半眯起眼睛。她的头，再次受到了攻击。
手机近在咫尺，她微蹙起眉，将其固定在身侧的手柄上后打了结。
“抱歉……”纪嘉枫背过身，迅速拿出一个手提袋，将嘴巴对准袋口。
林慕恬抬手擦去额角渗出的冷汗，瞥了他一眼，看向面色难看的顾续年：“水袋还算坚固，被海石来回撞都没裂。我们摆脱了蠕虫，前行的速度可以稍微放慢点了。”
“这片区域，没有巨型蠕虫了，但还有些圣诞树蠕虫。”她按下摇杆器的减速键，整张脸苍白得可怕，“它们暂且对我们造不成伤害，可以当景观。”
纪嘉枫咳嗽地拍着胸脯，面向摄像头：“圣诞树蠕虫？”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稀奇的海底生物。
他虚脱地坐下来，打开手电筒，照向半透明的水袋。
无数的圣诞树蠕虫栖息在珊瑚礁上，海水流动得急速，它们会缩回洞穴里。
“真美……”纪嘉枫感叹道。
“只是很奇怪，就快接近南极了，这里的海底居然有这种生物。”顾续年扭开身旁的氧气瓶，看了眼手机里的时间，“依照这个速度前行，我们很快就能抵达目的地。”
“这都没有掉线？你们买的是哪家的无线网络，下次我去潜水时用！”
“我之前去极地，光路上就花了小半个月。顾续年，你这样超速前进，是真厉害。”
“这个微粒逃生舱能打折吗？它要是降到百万级别，我就买！”
“异想什么天开呢？它可是惜月发明的，这种技术，没卖上亿已经很良心了。”
“你要是想买上亿的，直接把导体鹿拿下！那东西，万亿朝上！”
顾续年微微合上双眼。惜月……惜月，这个名字，怎么会如此熟悉？盘旋在她脑海里，久久不散。
后脑勺越发疼痛起来，它好像要冲破某种桎梏，印在她的心脏上。
单叙白，单惜月……
“WN，给你。”
“导体鹿，给你！以后别再缠着我了，好吗？”
“如果你认为用这串弯月手链就能取得我的原谅，那你太天真了。”
“……”
顾续年倏地睁开眸子。她幅度微小地喘着气，望向屏幕中的脸。
良久，她问林慕恬道：“你觉得，我的脸普遍吗？”
林慕恬补充着氧气：“为什么这么问？”
“你对‘普遍’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纪嘉枫坐到顾续年的身旁，仔细端详了她几秒后，很快将视线移到一边。
“虽然，我对你的长相不感冒，但是我敢肯定，这世上绝对没人长得像你！”
林慕恬难得赞同他的话。
“如果我说，我见到过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顾续年神情平静，内心还是禁不住揪紧起来。
纪嘉枫不信地扬起笑：“怎么可能？有人和席氏重工的总裁撞脸，都比别人和你撞脸的可能性高。我猜，你是在梦里见到的另个自己吧？”
她心脏一滞，瞳孔缩起：“另个自己？”
“是啊。”他说，“我这人最是实话实说，不会因为丝毫私情就包庇谁的颜值的。”
顾续年怔怔地顿在原地，任由杂乱的弹幕闯入眼球。
她脑海里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转瞬低头看向手腕上的萤火虫手链。
指尖刚触碰到萤火虫，顾续年眨了眼，最终垂下手。
“你怎么了？”纪嘉枫问她，“不会是有哪个不长眼的人说你长得……你别信！我只能说，你的脸甚至都进不了我的梦里！”
他的话一出，弹幕又开始疯狂飘动。
“你还嘴硬说不喜欢顾续年，连梦境都不敢让她进，这得爱得多卑微……”
“今日份的晚餐吃到嘴里，待会可以不吃夜宵了。”
“他们两个要是在一起，你们说是谁配不上谁？”
纪嘉枫身体后仰：“我只是说她的颜值不容置疑，你们都扯到哪里去了？我是不是把两只圣诞树蠕虫放在一块，你们也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顾续年扫了眼手机屏幕，点下关播按钮。
“你就这样关播了？”他对上她回视的眼眸，清了清嗓子问，“他们不会骂你骂得更狠吧？”
“不会。”林慕恬躺上柔软的水袋，凝望着近乎漆黑的海水，“如果顾续年今晚不再开播，那么，他们之中有一部分人，会睡不着觉。”
纪嘉枫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继而也放松了身体。
“原来当公众人物这么累，不过仔细算算，今晚也就直播了一两个小时。”他摊开双手双脚，原本宽裕的水袋，此刻显得有些拥挤。
见顾续年不作声响，他疑惑地转头：“顾续年，你在想什么？不会是刚才水袋的直冲，把你给颠倒傻了？”
她抬眼，纪嘉枫顿时捂住嘴巴，囫囵地说：“我不说了。”
他缓了一阵，从背包里拿出巧克力饼干，递给对面的两人：“本来现在我们应该吃着大餐的，可惜……先用这个补充下体力吧，还有水。”
顾续年呼出气息，心不在焉地拆开包装袋。
纪嘉枫和林慕恬都说没人会和她长得一样，但是南嫣……
南嫣有着超忆和无痛这两个病症。而她一点小事就会忘得干净，身体只要受到一丝疼痛，立刻会汗流不止，似乎疼得快要晕死过去。
南嫣的心脏缺了块，她却拥有了读心系统……
这些种种，让她疯狂的想法最终还是发了芽，茁壮地茂盛。
难道，南嫣是另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