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顾时泽猛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了楚樾。

    “太好了，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怎么瘦了这么多？怎么穿得这么单薄？怎么可以住在这种地方？

    明明……楚樾也是一个骄傲的人。

    阿泽围绕在楚樾的脚边，咬楚樾的裤脚，试图引起楚樾的注意，可是好像一点用都没有。

    顾时泽把楚樾越抱越紧，他摸到了楚樾的后颈，那里还肿着。

    “樾樾，我们回家，我来带你回家了……”顾时泽轻声哄道。

    可是楚樾从开门到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想到这里，顾时泽松开了楚樾，楚樾苍白的脸上新疤和旧疤都有，眸子毫无生气地目视着前方。

    “樾樾，樾樾，”顾时泽在楚樾眼前挥了挥手，“你还记得我吗？”

    楚樾还是站在那里，像一尊很美但是破败的雕像。

    “我是顾时泽，顾时泽，”顾时泽重复了两遍自己的名字，“你还记得我吗？”

    楚樾毫无表情的脸出现了一丝松动，他喃喃道：“顾……时……泽……”

    顾时泽有些激动，“对，我是顾时泽，”他从袋子里拿出自己的厚外套，慢慢地给楚樾穿上，最后把拉链拉起来，他摸了摸楚樾的脸，“樾樾，我带你回家。”

    突然的，两行眼泪从楚樾的眼眶里流了下来，顾时泽呼吸一掷——

    下一秒，楚樾就像发了疯一样地往屋内跑去，没跑几步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汪汪~”阿泽也跟着跑了进来。

    “轰隆”一声巨响，闪电短暂地照亮了一下院子，楚樾躺在地上，一张脸苍白得可怕。

    顾时泽赶忙把楚樾抱起来，“樾樾，我们走。”

    *

    院子旁边一侧的灯亮了，从里面出来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妇人，顾时泽上辈子见过她。

    老妇人自己全身都是不大不小的毛病，眼睛几乎看不见，说的话也很难听懂，大概是这边的方言。

    当初楚樾误打误撞走到了这边，老妇人收留了他，给了口饭吃和住的地方。

    虽然等顾时泽赶过去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楚樾已经死了，但他还是很感激老妇人。

    *

    顾时泽抱着楚樾，虽然两个人语言不太通，但是老妇人应该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把这个人接走。

    老妇人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摸了摸楚樾的额头，“孩子，再见。”

    楚樾缩在顾时泽的怀里，有些不安地动了动。

    顾时泽抱着楚樾走出了大院，电话铃声响了，他先把楚樾放了下来，“樾樾乖，我先接个电话。”

    是顾朗星打来的，“哥，你现在在哪呢？我们到了，刚才在村门口看到你的车了。”

    “我找到樾樾了。”

    “他在哪里？”是另外一道更加洪亮的声音。

    “宁医生，你别那么激动。”顾朗星劝哄道。

    宁妄是顾朗星带来的医生，他和楚樾从小一起长大。

    自从楚樾和顾时泽联姻之后，宁妄和顾时泽的关系一直都很水深火热。

    这要是平时，顾时泽高低得和宁妄吵两句。

    “从村子里的入口处，一直往中间那条道走，差不多到尽头。”

    “顾时泽，小樾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我跟你没完！”

    顾时泽知道这话不是开玩笑，毕竟上辈子宁妄就差点和他同归于尽。

    可惜宁妄还没有来得及实现这个抱负，顾时泽自己就得了抑郁症跳崖自杀了。

    “我知道，你们快点过来吧。”

    *

    村子本来就不大，两方人很快就汇合了。

    宁妄看到顾时泽怀里的楚樾，差点没给顾时泽一拳，“顾时泽，你可真他妈是个混蛋！”

    顾朗星拍了拍宁妄的背，“宁医生，我们先把嫂子带回去吧。”

    宁妄冷哼了一声，打开了车门，恶狠狠地冲着顾时泽说道：“快点上来。”

    *

    楚樾非常安静地靠在顾时泽怀里，顾时泽时不时地把自己的手指放到楚樾的鼻尖，感受到平稳的呼吸，那颗飘荡不安的心才稍微有了一些踏实感。

    然后又抚摸着楚樾左手的掌心，脑海里又是自己拉着楚樾的手，掌心不断渗出血的画面。

    现在楚樾的掌心有了一道疤。

    阿泽也不闹腾了，它穿着那件红蓝小毛衣，缩在楚樾的旁边，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家主人。

    宁妄坐在阿泽的旁边，顾朗星在开车，谁都没有说话。

    顾朗星看气氛有点尴尬，随便找了一句话，“刚才我看天气预报说要下雨了。”

    仿佛是要验证般的，雨水“唰唰唰”地砸在了车窗上。

    车里的气氛更加沉闷了，顾朗星觉得自己还是安心开车比较好，毕竟村子外面还有一段很崎岖的山路要走。

    路途有些遥远，行驶到一半时，楚樾突然摸着自己的肚子，弯着腰干呕起来。

    顾时泽拍着他的后背，“樾樾，你是肚子疼吗？”

    楚樾干呕得更大声，确是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呃……”

    “汪汪~”阿泽叫了两声。

    宁妄拿出一个保温杯，从里面倒了点水出来，“你按着点小樾，可能是胃病又犯了。”

    顾时泽睁大了眼睛：“胃病？樾樾他有胃病？”

    他在脑海里仔细回想了一下，印象中楚樾只是有的时候吃饭吃得比较少，其余的……他想不太起来，因为大多数都是楚樾在照顾着他的口味。

    家里本来是有专门的厨师的，顾时泽习惯了，不喜欢吃楚樾做的饭菜。

    可是后面楚樾做的饭菜越来越像那位厨师做出来的味道，他又不想每次都因为这种事情和楚樾吵架，然后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

    顾朗星在前面叹了口气——

    “对啊，哥你不知道吗？嫂子平时经常跑片扬很忙的，而且为了上镜好看，他还经常克制自己的食量，有的时候我去看他，吃的很少。”

    而且有的时候我去看你们，桌子上全都是你爱吃的菜，都是一些甜口的。

    虽然嫂子有胃病，但他的口味是偏重口的，最主要的是你还经常不吃嫂子做的饭菜。

    这后半段顾朗星是不敢说出口的，他一方面又很敬重他哥，一方面又很心疼他嫂子，真的搞不懂他哥为什么不喜欢又长得好看又对他死心塌地的嫂子。

    宁妄语气可就没那么委婉了，“他巴不得小樾消失在他视线里，能注意到个屁！”

    顾朗星的语气柔和下来，“宁医生，你也不要太生气了。”

    顾时泽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他轻轻托住楚樾的下巴，“樾樾，把嘴巴张开，喝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