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泽慢慢松开了手，徐倾失去了支撑，跪坐在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然后她摸了摸自己发痛的后脑勺，摸到了一手的血。
顾时泽蹲下身，眼神平静地看着徐倾，“你对我干了什么？”
“顾时泽，我说我爱你。”徐倾费尽力气地往顾时泽那边靠。
顾时泽的眼神终于有了一点变化，没有徐倾预料中的反应。
而是有点淡淡的疑惑，“这很重要吗？”
徐倾抓住顾时泽的衣服，语气里都是恳求，“顾时泽，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有些粘腻的甜味在空气中丝丝散开来，顾时泽有些不悦地挡了一下鼻子，又非常嫌弃地看向徐倾抓住自己衣服的手。
难怪以前从这里出去回家后，楚樾扑过来抱住他的时候，总会跟他闹。
“亲个屁。”脾气不是很好但在外一向很有教养的顾时泽难得说了一次脏话。
他从兜里掏出帕子，覆在徐倾的手上，然后把帕子和手像丢垃圾一样甩开了。
“别冲我乱发|情，楚樾知道了会生气的。”
*
锥心刺骨般的疼痛侵蚀着徐倾的全身的每一寸神经，她想起在催眠顾时泽时，自己主动凑过去想亲他，却被偏头躲开了。
当时吓得她以为顾时泽还清醒的时候，却听到他喃喃自语：“楚樾会生气的。”
连医学都无法解释的怪现象。
而自己唯一能够篡改的就是：放大顾时泽对楚樾的吃醋情绪，不可以标记楚樾，以及一开始以为楚樾只是贪图顾时泽能够给楚家带来好处的观念。
徐倾甚至不能让顾时泽想起他们初见的那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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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的沉默。
“喂，”顾时泽离徐倾一米开外，“你到底说不说？”
他感觉身上的这件衣服太脏了，恨不得立马脱下来扔了。
徐倾咬着牙：“我要是不说呢？”
“不说？”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威胁。
那就找别的医生给他检查啊，怎么？全世界就剩你一个医生了？
顾时泽接着说，“不说我找人开车撞死你。”
徐倾闭着眼睛，靠在墙壁上，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
顾时泽看了一眼手机，再晚点都赶不回去给楚樾做饭了。
算了，先给楚樾发消息：樾樾，今天中午我有事，你让陈叔给你做饭吧，记得让陈叔熬好药。
然后又从稀少的表情包库里挑挑选选，挑了两只卡通小狗抱在一起的动图发了过去。
徐倾突然开口：“你觉得楚樾到时候会相信这套说辞吗？”
说到这个就来气，顾时泽恨不得立马一拳捶死徐倾。
见顾时泽没说话，徐倾又接着说，“其实你一开始还是不信任楚樾，你觉得他对你不忠，觉得他在利用你。”
徐倾的话像淬了毒的利刃，每一个字都击中顾时泽内心深处不敢承认的地方。
“你的控制欲极强，可能你自己没意识到，”徐倾的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稳重和冷静，“你还有潜在的施虐倾向。”
顾时泽并没有马上质疑她的话，而是平静地问道，“你这么说的理由呢？”
“你敢说，在过去的三年里，你看到楚樾为你流泪，甚至你在易感期后看到他满身的伤痕时，你的内心深处……”
徐倾故意停顿了一下，她抬头看向顾时泽的眼睛，声音都激动得发抖，“没有快感吗？你的所有行为难道都是我操控的吗？”
最后徐倾像是宣告死亡判决书一样，语气冰冷得可以掉出渣来，“顾时泽，你不也是一个疯子吗？”
死一般的寂静，徐倾的话确确实实动摇了顾时泽，激起了他内心深处难以察觉到的更隐约、更深刻的不安。
徐倾望向窗外，此时到了中午，斑斓的树荫影子落在窗户上朦胧不清，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你现在闻不到楚樾信息素的味道，你以为可以瞒住多久？准备一辈子生抗过易感期吗？
别做梦了，你的反向标记不洗掉反而会加重你的痛苦，何况就像你上次说的，万一楚樾真的和你离婚了……
你会被易感期折磨死的。”
顾时泽从小就被教育不能在人前大喜大怒，听到徐倾说完之后，他也只是冷冷地抿着唇一言不发。
然后他开始抽起了烟，徐倾也像是耗尽了力气一般，靠在那里没有说话。
这烟确实不赖，一支烟过后，顾时泽感觉自己焦躁的情绪被平复下来不少，就像沸水在大气压下被强行压平。
“那我闻不到楚樾信息素的味道，也是你干的吗？”
徐倾闭着眼睛摇头，“不是。”
“那这是为什么？”“不知道。”
“不骗我？”“不骗你。”
走之前，顾时泽回头看了徐倾一眼，目光落到她左手虎口处的那颗红痣上。
真想掐死她，“别让我再看见你，死变态。”
徐倾：“…………”
*
陈平把药熬好之后端到楚樾面前，然后按照顾时泽给他发的信息那样，从兜里掏出了两颗大白兔奶糖。
“小樾，少爷说了，您把这碗汤喝完后就把这个……奖励给您。”
这么羞耻的话为什么要让他一个中年厨子来说出口？
楚樾看出了陈平的为难和尴尬，从陈平手里拿过那两颗糖，“谢谢陈叔。”
然后端起那碗苦得人心尖发颤的药，两三分钟就喝完了。
陈平非常感激，端起那只空碗，“樾樾真棒！”
然后他又马上说道：“这也是少爷让我说的。”
楚樾一脸淡定：“我知道了。”
在陈平转身的时候，他又拿起一只抱枕，把脸埋了进去——
顾时泽不要脸，他还要脸呢！
*
顾时泽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楚樾跪坐在沙发上，撅着个屁股塌着个腰，把脸埋在抱枕里扭来扭去。
顾时泽悄悄地走过去，陈平刚好从厨房门口出来。
“少……”字的音还没有出口，顾时泽就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陈平轻手轻脚地抱起地上还在睡觉的阿泽，打算抱去后花园晒晒太阳。
毕竟接下来的扬景，未成年的阿泽可能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