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大美人受不了你整天叽叽歪歪，就转学了。”何葆说。
……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但是人家那小身板哪经得起你那么折腾是不是？”
……
“搞不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呢？”
……
楚樾在何葆继续满嘴跑火车之前掰过他的头，“他是魅妖。”
犹如一颗深水炸弹，何葆的脑袋瞬间空白。
15
东风不知何时至，校园里大片的垂丝海棠花开了，好似胭脂点点，灿若明霞，引来蜂舞鸟鸣。
当初的美少年转校生如风吹落海棠花瓣，落在湖面上漾起一层层的涟漪——落霞与斜阳都不曾读懂。
楚樾斜靠在海棠树下，阳光笔直地穿过树梢，在茵茵草地上形成大大小小的光斑。
他无可避免地想起了顾时泽，想起那日他眼角溢出血躺在他怀里说：“别等我。”
血珠嘀嗒落在地板上，殷红的血丝向四周延伸，像极了蝴蝶的触须。
难以言喻的酸胀感在他胸腔处蔓延。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校园里到处都是家长和学生在穿梭。
楚樾站在人群里有些恍惚，他想寻找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有。
人群传来骚动，楚樾寻声望去，这一眼，全身的血液都疯狂沸腾起来，喉咙如滚烫的钢针刺过说不出话来。
他看见少年逆光而来，春日极其纯净的阳光笼罩住了顾时泽，像是落尽了所有的凡俗。
那腻歪的昵称“校花”，那句未曾说出口的喜欢，那颗还没有喂给他的糖，那日盛夏蝉鸣午后还没有落下的吻……
楚樾曾想过，如果顾时泽真的回来了，他有很多问题想问问他的校花，此时此刻全都抛之脑后，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回来了，就别想跑了。
骨指匀称修长的手摊在楚樾面前，眼前的人笑了一下，如同湖面上的一道涟漪，然后又在那双冷淡眸子凝聚成两点星火，迅速消失在眼波深处。
“我的糖呢？”
16
“怎么着？大校花回来了不开心？”这是何葆低着头打游戏，这是他第三次在回城的时候被引过来的敌人杀死了。
“你不懂。”语气疲惫带着一丝怨嗔。
何葆看着满脸沧桑样的楚樾，眼窝似乎更加深邃了，眼睑下面还泛着淡青色。
何葆想起近段时间楚樾神出鬼没的样子——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网络也不上。
今天突然到他家说是很久没有和他一起打LOL了，何葆觉得很感动，觉得自家那亩地的小白菜回来了。
何葆心道不好，小心翼翼地问：“顾时泽又出事了？”
楚樾抽了何葆一脑瓜子：“你那脑袋长出来是为了凑身高的吗？”
随即又趴在桌子，“我只是有点累。”
何葆摸了摸脑袋，脸上的表情纷呈变换，从开始的疑惑到震惊到大彻大悟。
他伸出手覆在自家发小的腰上，十分得体又含蓄地问了一句：“这里……还好吗？”
……
“魅妖一族嘛！都懂。”
……
“没事尽管住在兄弟家里，都懂。”
楚樾额角青筋抽搐了一下，千钧一发之际同时响起的手机铃声和门铃拯救了何葆的大脑门。
何葆淡定地打开了门淡定地说：“顾时泽呐，楚樾不在。”
顾时泽：“哦。真的吗？”
何葆想起刚才十秒钟的特务级隐藏——收拾之快、身手之迅速、地点之隐蔽，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一个人多没意思。”顾时泽的眉眼是那种修长但又不过分秀美的干净利落，低头的时候眼尾微微垂下，让人有一种难以拒绝的美感。
奈何何葆是个钢铁直男，此刻心里也在痛骂楚樾大猪蹄子。
“你要是看到或者联系上他，记得告诉他家里的热水器、洗衣机、空调都坏了，我不会修。”
“我还新学了一道新样式甜点，本来想做给他吃的。”
“如果他不想陪我的话，我可以……可以找……”何葆心一惊，这事还能找别人？
一道急切的声音自屋后传来：“别，别找别人，我可以的!”
那句“你不是要农民翻身把歌唱？”还没有说出口。
何葆就被楚樾撞到一边，紧接着楚樾就把顾时泽搂在怀里。
楚樾一手覆在顾时泽柔软的头发上：“校花，乖宝儿。”顾时泽下半张脸窝在楚樾的肩窝里，亲昵地蹭了蹭。
“那你还陪我逛大超市吗？”
尽管顾时泽声音软糯，但是何葆还是有点转不过弯，大……大超市？！
你们俩不应该是OOXX那啥吗？难道就只是去逛超市？！
只见楚樾沉默了几秒，手向后指了指何葆：“都是他，非要拉着我打游戏，还让我藏起来。”
何葆又尴尬又得体地解释：“最近太久没见楚樾了，想他和兄弟一起打游戏了。”
顾时泽抬头问楚樾：“你现在和兄弟打完游戏了吗？游戏好玩吗？”
楚樾实在是受不了顾时泽这样的眼神：“打完了，不好玩。我还是喜欢和你一起逛超市、爬山、游泳、种树、露营、给房子装修……”
何葆：“你们每天都这么玩？”那不得累死？
这样的日子楚樾已经过了小半年了，顾时泽的精力实在是太好了，好像永远都不会困一样。
所以他才逃到何葆家来短暂地休息一下。
顾时泽踮起脚尖在楚樾的脸上亲了一下，“谢谢。”
何葆就这样看着自家兄弟像丢了魂一样被人带走了，他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脸，不明白就被亲一下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算了，恋爱整不明白，游戏还是要打赢的。
17
楚樾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等待着生命最后的终结。
他已经是80多岁的老人了，而他的校花一如当年，模样从未变过半分。
“别哭，”楚樾握住了顾时泽的手，“好好活着。”
顾时泽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眼睛都哭肿了，“我，我……会去，找你的……”
楚樾很想抬手擦去顾时泽的眼泪，见不得他哭，可是他真的抬不起来。
“好，下次我也会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