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楼道外面突然吵吵嚷嚷起来，尖利的叫声充斥着整个楼道：“这赔钱货，兜里手机里只有二十多，钱包里也才三十几块钱。这点钱，吃饭都不够！”说罢，说话的人便从寝室里拖出来不少的东西，学校发放的统一棉被，还有一些老式又陈旧的衣服，一些书和一个老式的旧手机，再无任何东西。

    其实王玉婷的寝室里所有人都纷纷搬出去了，自己身边的人发生这样的事情，寝室里的人都由学校做了特别安排，每个女生都做了心理测试以及心理疏导，只是女生们肯定是不会再愿意待在这个寝室。辅导员是陪着这一家子过来开门拿王玉婷的遗物的，“这死丫头，不会死的划算一些，去学校领导办公室死不是更值钱，真是没脑子。”楼道里的学生们听此都鸦雀无声，个个心情沉重，辅导员更是脸色冷漠，但是什么话也没说。

    “你俩把这些搬下去，估计还能卖个五块钱。”那女人指挥着，男人和男孩搬着东西就走，走了两步，便将东西放在地上，“太重了，为了这5块，不划算。”男人一脸不屑地说着，那男孩也气鼓鼓地说，“要搬你自己搬，累死了！”那女人骂骂咧咧道，“真是倒了霉嫁给你这样的男人，还生了那么个赔钱货，儿子还小搬不动，你也搬不动，没用的东西！”男人一扭头就走了，男孩也能避就赶紧避开了。

    “你给我搬，我女儿命都没了，是你们欠我的。”女人冲着辅导员颐指气使地喊道，辅导员将寝室门一锁，“我双手受伤，搬不了重物，你可以不要的。”那女人只能呼哧呼哧地搬着，一边搬一边咒骂，骂王玉婷又丑又没用，骂王玉婷是个讨债的，只听“叮当”一声，三个叮当镯从被子里掉出来，碎成几段，那女人见状，咒骂了句：“只知道花钱的赔钱货！不准她上大学非要上，自己申请的贫困生贷款，欠了一屁股债，给村子里那个养猪老头包养都有十几万一年，实在不行做小姐也有收入。现在好，连镯子也会买了，都学会打扮了，自己一个人在大学里吃香的喝辣的！幸亏死的早，不然不知道她还要欠多少钱，真是败坏我名声！”楼道的女生们，听到这些话都皱着眉，看向女人时，脸上都露出鄙夷的神色。

    宋小煦愕然，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做父母的。王玉婷早已从宋小煦的寝室走出来站在女人的身前看着，张嘴不屑地吐出两个字“婊子！”，“老婊子！”她颤抖着身体骂道，“你这个，老婊子！”似乎是积聚了一生所有的怨气和不满，她声嘶竭力地大喊着！“你这个婊子！你这个婊子！”骂了几句，她笑了，流着泪笑着，笑得很是畅快！王玉婷哈哈大笑，笑到整个人在发抖，但是脸上却流着泪。她突然停下来，伸出双手扑过去就要去掐女人的脖子，但却扑了个空，只是穿过其母亲的身体，自己则摔倒在了地上！

    “妈的，冷死了。”那女人在穿过王玉婷身体时打了个抖，打了个喷嚏，“什么破寝室，阴森森的！”然后继续骂骂咧咧地往楼下走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样的婊子！这样的婊子能活着，我却连死了也不得安生！这是什么世道，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玉婷躺在地上笑着，笑得放肆且无奈。

    女人消失在楼梯口，所有女生都进了寝室楼道，宋小煦则低着头站在寝室门口，她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什么能够做父母。也许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但是，到底凭什么呢？她想上去安慰一下王玉婷，但是最终恐惧和理智让她只是站在寝室门口低着头一动不动。过了许久，她才转身走进寝室，也许，各人有各命吧，她跟王玉婷现在是两个世界的人，她要做的是跟她保持距离，而不是同情心泛滥暴露自己。

    尽管这么想，在她回到自己桌子前时，她还是脱下了狗牙手链，叹了口气，将手链放入了抽屉。

    不出一礼拜，她竟然也习惯了王玉婷地存在，习惯是个好东西，一习惯她也不害怕了。

    那王玉婷也只是跟着，听着她们聊天，有时候听她们聊天可怜兮兮地在边上笑几声，笑声很是孤寂，笑过之后又是沉默，有时候偏着脑袋似乎在想什么东西，晚上也不躺在宋小煦身边了，只是每天进来逛逛，夜晚也会坐在宋小煦的桌子上看着寝室里的人忙碌，只是相对于跟着寝室其他人，她更喜欢跟着宋小煦，或者坐在宋小煦的位置上。遇到她们吃东西也只是凑过去闻闻，可怜了杨锋，自王玉婷出现后，只要在寝室里吃饭，他都不出来了。

    那王玉婷也是无聊，宋小煦玩手机时她便坐在她身边看着，跟着咯咯笑，笑时周边空气便冷几个度，宋小煦觉得吵，又觉得冷，有时候又觉得她的笑声带着点凄厉，听的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索性在寝室便不再看手机，改做看书了。

    王玉婷有时候也会突然出声跟宋小煦讲话，宋小煦全当没听到，她便自言自语。“宋小煦，我有时候很羡慕你，羡慕李子木是你男友，为什么我不是你呢？”宋小煦只当没听到，该干嘛还是干嘛，甚至宋小煦跟父母每周一次的通话，王玉婷也会在旁边一脸羡慕地看着她，有时会在小煦妈妈说：“最近天凉，你多穿点衣服”时，她就在旁边应一声“好的，妈妈。”说完便开心地坐在宋小煦的课桌上晃腿，晃几下便哽咽起来，“为什么你的命那么好，又漂亮，又有父母疼爱，同样是人，我为什么要遭受这些？”宋小煦见此看不下去了，便都在每周五去寝室之前，主动打电话给父母汇报情况，打完了再回寝室，免得要面对幻灵的凄厉哭喊。

    这晚，张乐乐睫毛上揩完维生素e便到床上去了，熄灯前问宋小煦，“小煦，你没买维生素e吗？这么久了也没见你收货”此时王玉婷正在她床边坐着看着她，宋小煦装作没看到，想起来当时确实是要了维生素牌子。“哦。我忘记了，我现在买。”说着她拿出手机打开某宝，“是木叶品牌是吧？”说完她在淘宝上输入“木叶维生素E”几个字，按下了搜索，“什么木叶，我买的是国外品牌，上面都是外文，你当时都没有拍照吗？”张乐乐疑惑道，同时某宝上显示“没有找到相关宝贝，推荐“维生素e”的搜索结果。完了！宋小煦心中一沉，整个人僵住了。王玉婷顺势绕到她身后，贴上她的后背，伸出手环住了她的脖子，紧紧地贴上宋小煦的右耳，在她耳边轻喃道：“你暴露了哦！”宋小煦僵住了，心中有一股子怒意升起，“妈的，这女人，活着时坑我，做幻灵了继续坑我！”她在心里骂道。

    “你还打算装下去吗？”她吹了吹宋小煦的右脸，冷冷的口气让宋小煦感到寒彻全身。

    “我等会发你链接吧。”王乐乐在那边说着。“好的，谢谢。”宋小煦回复道，“终究还是···暴露了！”她心中暗暗想着，“也好，不用装了，反正她也伤不了我，我也已经不怕她了。”她眼睛看着王玉婷，王玉婷也正看着她，王玉婷眼中泛出满意来，宋小煦看着她说了句，“不早了，该睡了。”“嗯，好的。晚安，小煦。”那边张乐乐答道，“好的好的，我马上睡。”王玉婷突然变得乖巧，说着便钻进了宋小煦的被窝，露出了个脑袋朝着宋小煦笑。宋小煦看着她，无语了，灯，很快熄了。

    “小煦，你能抱抱我吗？”王玉婷问道，“哼！”宋小煦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伸出左手，王玉婷将脑袋枕了上去，虽然脑袋直接穿过了宋小煦的手臂，但是她还是开心地发出了诡异的笑声。“你身上暖暖的，真的好舒服，让我觉得我还活着呢。”她说着依偎在宋小煦身上，宋小煦不言语，闭上眼睛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