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听得鞭子带起的破空声,抬掌就拍开了身侧的门。
只见里面刑架上吊着一位青年,手腕被缚,双手无力的搭在刑架上,头低低垂着,被汗浸湿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毫无血色的唇与一方白皙下巴。
两位行刑的人见王爷来到,又看见跟在王爷身后的堂主,不知道还该不该接着打下去。
楚行云深吸一口气,说了声“出去!”
孙无忌留下镣铐钥匙默不作声的带着两个行刑人出去。
楚行云解开扣在刑架上的镣铐,刑架上的早就昏了过去,解开右手边的镣铐后整个人往左边倒过来,楚鹰小心翼翼把人撑住,如烟忙上去接过钥匙打开另一边的镣铐。
他半搂半抱把人扶住,抽出一只手拨开怀中人盖了满脸的长发,露出眉目清隽,薄唇紧抿的一张脸,果真是楚鹰。
年轻的楚鹰也是一身冷肃之气,眉目含着一股子冷意,薄唇总是抿着的,很少能从这张脸上看出来什么情绪。
手腕已被镣铐磨得鲜血淋漓,冷白躯体上的鞭痕纵横交错,小心翼翼把人打横抱起,楚行云避开受伤的地方,将如烟带来的中衣为楚鹰套上,小心翼翼把人抱起。
如烟在王爷身后看的目瞪口呆,楚鹰与殿下一同长大,成日里形影不离,但方才种种是不是太过亲密了些。
楚行云出门时看见候着的堂主孙无忌,冷哼一声留下一句:“你底下的人也不知道收着些。”
孙无忌垂头应是,心里暗骂,谁猪油蒙了心了,怎么敢在楚鹰身上动真格的。
谁不知道,王爷身边的,一个如烟,一个楚鹰。看起来一个是小厮,一个是暗卫,实则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两个人,平日里一句重话都说不得的。
这次分明再三嘱咐底下行刑的轻点轻点,区区一百多鞭居然把王爷身边的暗卫抽晕了过去,还累的王爷亲自来刑堂寻人。
王爷自幼受宠,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主,便是圣上都常常在王爷面前低头。
没犯到王爷手上,王爷是再好不过的主子,若是哪里触了王爷霉头,当真是神仙难救,求告无门。
府里的刑堂哪里是摆设,若进了人,哀嚎彻夜不断比刑部大牢听起来都骇人。
这次楚鹰在刑堂昏倒,若是今日便醒,那大家平安无事,若是明日醒,也还说的过去,若是第三日还不醒,那他这个堂主恐怕就当到头了。
楚行云出了刑室,如烟悄悄让人喊的府医已在刑堂候着。
府医此时见王爷抱着楚鹰出来,虽觉着不妥,也和如烟一样不发一言,垂下来的手腕鲜血淋漓,府医拨开楚鹰眼皮,瞳孔因受到光照刺激,微微收缩,。
又看了看楚鹰面色,谨慎道,“外伤无碍,不过皮肉伤,将养一两个月就是了”
“那他为何昏睡不醒?”楚行云方才看过,楚鹰的鞭伤看着骇人却并不致命,不至于昏睡才对。
“这,许是陈年旧疾,又受了鞭刑加上前些日子过于劳累,多睡几日就无事了?”府医看着王爷脸色小心的说着。
母后去后,皇兄太子之位极不安稳。少时还好,宫中嫔妃众多,不过是宫墙之内的算计,下毒放火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等皇子们越长越大,暗算自后宫转到了朝堂。
皇兄仍在东宫,他到了年岁出宫立府,身边只有楚鹰一个可用之人,顾不得找什么证据,楚鹰夜夜出门或联络朝臣,或追捕暗杀,三年没睡过一个好觉。
等到皇兄即位,才终于喘了口气。安心日子没过多久,他在一次外出时碰上了在山中赏景的语青。被推开之时,看着地上不过寸长的小青蛇,觉着好笑之余,一颗心也随着陷了下去。
之后便是一步错,步步错。
原来这时楚鹰就有暗伤,他自觉待人不薄,如今看来,当真是大错特错。
楚行云眼风一扫,并不看殿内一人,只望着楚鹰说道“今日之事,本王不想在王府内听到任何风言风语 ,谁要是管不住嘴,本王不介意亲手帮那人把舌头拔了去。”说话间已带上凛冽杀意。
“是,王爷,我等省的。”府医与刑堂堂主敛眉垂目,看着王爷袍角远去。
楚行云抱着人出了刑堂,直到了自己卧房才把人轻轻放在榻上,又自府医处唤了人带了伤药,亲自给伤口处换药,又交代如烟盯着那些人一定要给楚鹰用最好的药。
再叮嘱在他回来之前任何人不许再出入殿内,方才去牵了马朝皇宫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