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身热血喷张,害怕得想发抖,又想尿尿。
他喘口气,定了定神,望着天空分辨了一下,轻声说:“这是日军川崎88式双翼轻型爆击机,它载弹量不大,只能携带少量武器,大概不到三百公斤炸弹,它有一挺7毫米机枪,
还有,这不是航母的舰载机,而是澎湖或台湾起飞的陆基飞机。”
聂先生诧异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不等他回答,随即又道:“骁霏,你刚说的这些,现在有用吗?”
邢骁霏摇头:“暂且没什么用,咱们还是快去找白旗吧。”两人赶紧又朝船头跑。
没跑几步,刚才被日本攻击机惊飞的大群欧鸟又飞落回来,锲而不舍地跟在货船尾后。
邢骁霏心里一动,忍不住回头去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海鸟爱追着海上的大船走,这背后是有原因的,他起码知道两点。
第一,大船在海上航行,被空气和海水阻挡,船体周遭就会产生一股微弱的上升气流。
对海鸟来说,这气流就非常舒服了。就像海上铺着一张大气垫床,只要跟在轮船的后面或上空,它们就能毫不费力轻盈翱翔。
第二,海上有些小鱼小虾,躲闪不及的被激起的浪花和螺旋桨打晕或者迷向,漂浮到水面上。
海鸟轻而易举地就能找到得到这些食物,
虽说邢骁霏知道理论,但亲眼目睹眼前这一幕,跟着这艘船的鸟儿数量这么多,连飞机这么俯冲过来,机枪这么扫射,都吓不散它们,还是让他十分诧异。
看着看着,他忽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加快脚步追着聂先生,“先生,聂先生,您的身份高,说话管用,能不能帮我问问曾船总,船上有没备着鱼炮火药这些东西?”
聂先生脚步慢了点儿,随口应道,“我想应该有的,你问这干嘛。”
邢骁霏飞快地说道:“先生,要是鬼子飞机再来,挂白旗也没用的话,我们总不能没有半点没还手之力,就这样束手待毙,必须得准备反击才行!”
聂先生停下脚步,皱眉问:“如何反击,难道你想用鱼炮火药把飞机打下来?”
“是的!聂先生,我就是这么想的!”邢骁霏说:
“咱们要做三件事,一是先把船头调过来,对着它最可能来袭击的方向,
等它再来俯冲时,把湿衣服什么的蘸上煤油,在甲板上点着,让烟火尽量妨碍飞行员的视线,
最后算准时间,用鱼炮一炸,把海鸟吓飞起来,飞机俯冲速度是很快的,只要能有一只鸟儿撞在飞机螺旋桨里,或者它的座舱玻璃上,那咱们就有机会让它受伤!”
“你这岂不是天方夜谭?”一番话聂先生听得是目瞪口呆,
可看着邢骁霏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他不由转念又想了想,问:“这样做真的能行吗?……你有多大把握?”
邢骁霏轻轻道:“估计只有一成……也许一成把握都不到,
但聂先生,咱们总得做点什么吧,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一次次地把我们杀光啊。”
“要是不成功,反倒更激怒了它呢?改朝我们丢炸弹了呢?”
晕!听了聂先生问的话,邢骁霏一下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喂,先生,那是日本鬼子啊!)
别人不知道,作为一个重生者,鬼子是多么残忍,邢骁霏怎能不了解!
这是民国二十五年,公元1936年,明年就是1937,7月7日就是卢沟桥事变,
12月更发生了血淋淋的人间惨剧南京大屠杀!消息传出,甚至令整个世界为之震怖,惨绝人寰!
连那样的事鬼子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是这帮泯灭人性的畜生做不出来的!
就说现在,鬼子的飞机正肆无忌惮地攻击着他们,一艘没有任何防空能力,甚至连步枪机枪都没有的民船,
这种完全单方面的屠杀,正是鬼子最爱干的事情,而他们这艘船的命运,多半和南京城的百姓一样,绝对九死一生,断无幸理!
想到这里邢骁霏咬咬牙,加重了几分语气,用斩钉截铁的口气说:
“可那又有什么不同呢?激怒它,是杀光我们,不激怒它,它也要杀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