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担心的是如何处理。有句话说,年轻人犯错误,上帝都会原谅。但愿法庭能从宽量刑,阿弥陀佛!徐建天才的商业头脑还有机会再次启动吗?我继续联系交大团委,请他们设法把案子转到上海来。
这事同时惊动了教委。徐建作为品学兼优的学生在教委也是挂了号的。交大盎力公司的名声更是声名远扬。上海跟海南本来就合作密切。上层动起来,徐建的案子很快转到上海法庭。法庭有自己的时间表。从公诉到判决要等很长时间。这之间,我们只有等着。
日方催促第二批订单时,我差不多已经把这事给忘了。于是跟程馨商量,程馨说徐之前有过交代,并一直在海口各计算机公司物色人选,说订单里的编程内容很简单,凡计算机系毕业的,都会做。现在只需将他们召集起来,分派任务,带回家用下班时间也可以完成。
我记得徐好像提起过这件事,想不到他已经在做了。看来他是一直在为离开公司做准备。只是没料到是以这种方式。我黯然神伤。
课题组又来催我,说各地的问卷调查和入户访谈已经在进行,需要补充资金。说除了上次支付的培训费外,各地起码还需要三笔费用,一是送给抽样对象的礼品或礼金,二是调查员的人工费,三是车马费、误餐费等。我通知谢实,可以先动用出售股份得来的自有资金,但他说所长的意思要专款专用。我心不悦,猜想资金大概已经在昌德贸易公司的账上了吧?我的心已经冷了,一下海,人就变,变得谁也不认识谁。
肖敏走后,我回到家中,眼下我觉得自己精力不济,觉得自己很失败,很无奈,很沮丧,很抑郁。那时还不懂抑郁症,只觉得浑身无力,百无聊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看着空空荡荡的家,竟然发生了一扬人命官司,婚,到现在也没有离成,我反倒惹了一身骚;公司虽然办成了,可是出力最大的人,我最欣赏的人进了监狱,葬送了出国留学的大好前程。而且我还不知道,自己头上的这顶“幕后”的帽子是不是还戴着。课题虽然上马了,可我在学术上毫无建树,那篇文章倒是发了,不过我在意的精华被删去,用到了集体署名的文章中。我感受着自己被利用,像当年红卫兵或者冲锋队一样,抛头颅洒热血,抛尸荒野,不仅无人问津,甚至不齿于人类。
谢实打电话来,说盖过章的支票用光了,而且公司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盼我回海口。我冷笑地回答,是要揪我这个幕后吗?
海口在程馨的调度下没日没夜地赶工,比起交大的学生,他们反倒是正式的程序员。工钱高些,质量完全没有问题。当第二单交付并回款时,课题组一片欢腾。谢所长请程馨和程序员代表到上海参加庆功酒会。
酒会那天,我没有心情出席,因为奠基者徐建不在酒席上,而是在走进监狱的路上。同时,我不出席也是一种反击:我被利用了,但我知道自己被利用!
徐建的案子终于判了,念其初犯,过去也曾品学兼优,判其劳动教养一年,在交大校办工厂执行。
我的心情坏透了,我的天塌下来。天上地下只有两个字:失败。我写了两封辞职信,一封交到所里,一封交给公司。我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