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鸢疾言厉色,不耐烦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力气用了不少,杯底的水都洒在了桌面上。
原是他们同时接到南荣揽月的邀请,恰好俩人在刑部处理傅夷的结案,便一同过来赴宴。
谁知那贺晁野东拉一句西扯一句,吵得泠鸢心烦意乱。
“泠鸢掌史火气太大可不好,喝杯茶祛祛火吧!”
贺晁野无视泠鸢的怒气,反而眉眼带笑的替她倒茶。
泠鸢面对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只觉得一阵无语,干脆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要不是公主设宴,真是一点儿也不想跟他多待!
“两位久等,本宫来迟了!”
一道清脆的嗓音传来。
南荣揽月推开房门,随后走进来,九霄身着白袍紧跟其后。
贺晁野挑眉,一副好奇的样子打量着九霄,身为影卫,可从未见他穿的如此清风霁月。
月白色长衫平添矜贵,墨发披肩只有一根白玉簪松松的拢着,平日里只觉得他冷冽煞人,如今看来却是清贵谪仙。
“九霄大人这身衣袍可真是好看。”
九霄抬眸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反而替南荣揽月拉开椅子。
贺晁野见人根本没有心思搭理自己,便有些尴尬。
泠鸢冷哼一声,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南荣揽月笑吟吟的坐下,随后附和道:“谁说不是,本宫一眼看上的,很衬他!”
九霄垂眸,心神荡漾,微红的耳尖暴露了他的窃喜。
公主又夸他了!
泠鸢:“……”
“咳咳,公主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
贺晁野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掩饰心中的尴尬。
这个九霄也太双标了,怎么同样的意思,反应差别这么大。
“公主,微臣有事请教。”
“泠鸢请讲。”
南荣揽月端起茶杯,小口品尝,眼眸却盯着泠鸢看。
“臣办案只遵循律法条例,傅夷一案公主是不是插手太多,若臣没猜错,那杀手无殇亦是公主的人吧!”
泠鸢向来不畏强权,只凭规矩办事,所以深受皇上荣宠。
但这番质问落到九霄耳中却是大不敬。
他右手捏紧玉箫,冷冷的盯着泠鸢,仿佛下一刻便要出手,敢如此以下犯上,是当他这个影卫是个死人嘛。
贺晁野撇了撇嘴,自顾自的饮茶,这等剑拔弩张的气氛,他还是少说话为妙。
“九霄,无妨。”
南荣揽月唇角带笑,手覆在九霄手上轻轻拍了拍,感觉到旁边人放松下来才开口说道:
“没错,无殇是本宫的人,但那又如何。傅昭月谋害本宫,觊觎后位是事实,冷宫的宫女被她灭口也不假,至于傅夷,本宫可没教他让他下毒诬陷宁贵人。”
南荣揽月说的云淡风轻,泠鸢却听的一腔怒气,不为其他,就凭公主说的是实情,她无从反驳。
“更何况,傅昭月装疯卖傻殿前自尽可是她咎由自取,与本宫无甚关系,他们所犯的每条罪可都是证据凿凿的。”
泠鸢一口气憋在心里,又不好发作,公主说的句句在理,可她总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
“今日请二位前来是表达本宫的谢意,毕竟他俩想杀的可是本宫。”
“公主言重了,那都是臣该做的。”
贺晁野抱拳作揖,扯着笑意。
他可是个十足的聪明人,毕竟得罪了护国公主也是不太好的。
“是臣多有冒犯,还请公主莫要怪罪。”
泠鸢见公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便也起身行礼。
恰好此时菜被上齐,南荣揽月举杯以茶代酒,几人碰杯寒暄便开始动筷。
九霄始终敛下心神替公主布菜,甚至细心的替公主剥好虾壳。
贺晁野偷偷的打量两人,视线左右徘徊,随后勾唇浅笑。
饭毕后,南荣揽月与九霄先行离开,泠鸢冷冷的盯着贺晁野的背影。
“泠鸢大人如此看着在下,可要让在下误会了。”
“贺大人,身为刑部尚书,私放牢中罪犯,你将国家律法置于何地?”
“哎,掌史何出此言?本官上任几载,可从未知法犯法过,掌史这顶帽子可是扣的够大的。”
泠鸢向前一步,冰冷的眼神盯得人心发寒。
“几日前无殇畏罪自杀,尸体被丢在乱葬岗,可不出一个时辰,尸体便不见了,贺大人作何解释?”
贺晁野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冷艳的脸,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无殇自尽,仵作是验过尸的,守卫们皆可作证,至于尸体不见了,许是乱葬岗的野狗或野狼叼走吃了也是有可能的。怎么,难不成本官还要负责管那些野狼野狗嘛?”
“你!”
泠鸢深呼吸一口气,狠狠剜了他一眼,“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贺大人还是好自为之。”
说罢,泠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贺晁野摸摸鼻子,自言自语道:“脾气还真是大。”
而九霄与南荣揽月出来后便直奔公主府,一路上边走边看,好不惬意。
“公主,贺晁野与泠鸢对公主心存芥蒂,恐怕不能全心全意为公主所用。”
“无妨,本就是因为利益联系在一起,各有所图罢了,贺晁野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至于泠鸢,她本性耿直,并没有坏心思。”
“原是如此,属下受教了。”
南荣揽月回眸,不知什么时候,有只蝴蝶落在他的肩上。
真正是人比花娇,都能招花引蝶了,虽然南荣揽月知道这个形容不太好。
“九霄,你说你长的如此招人,一路上多少姑娘对你芳心暗许,这可怎么办才好?”
九霄一听,当即急了,眼中满是慌张,他迫切的看向公主开口说道“公主,属下只心悦公主一人。”
“急什么,本宫说说而已嘛!”
说罢,南荣揽月便转身向前走,九霄只得抬步眼巴巴的跟上去,但他没看到公主浮在脸上的那抹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