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意识来劝过莫青洧几次让她抓紧时间回九重天修复她的神骨，但莫青洧总是摇头，只是说再等等。

    这样一拖就是几年，虽然莫青洧的身体看不出什么毛病，武力值也一如既往的强悍，但是神骨的逐渐消失到底对她有影响，几年的功夫过去，面若金纸一般。

    “你还不走是想死吗？”

    世界意识再一次找上门来，看着懒洋洋躺在摇椅上的莫青洧只觉气闷。

    “再等等。”莫青洧睁开眼睛看了看它，又闭眼继续晒太阳。

    “等等等！你到底在等什么？！”世界意识真的是要被她气死了:“玉泽用一个胡乱编造的任务把你诓来这里，拿那该死的耳坠子暗中温水煮青蛙偷窃你的神骨。你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早就知道还留在这里干嘛？！”

    “现在你和神界的联系已经断了大半了，连玉泽都已经断定你回不去潇潇洒洒的离开此间了，事已至此，你还不着急，是想遂了他们的愿一死了之，让他带着你的骨头上位成先天神明吗？！”

    “诶？”莫青洧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竟然已经走了吗？”

    “可不是嘛。”世界意识冷笑一声:“怎么？已经弱到连他的气息都感觉不到了还要死守在这里？他可真是好命，碰到你这么个逆来顺受的主儿，估计现在正和他同伙笑你笨的要死。”

    “我要是真逆来顺受就不会和你合作了。还有，我不笨。”

    “好！”世界意识突然暴走:“你不笨！我笨行了吧，选择和你这么个不靠谱的合作，谁能有我笨啊？！”

    莫青洧见它真的要气炸了只好不情不愿地从椅子上坐起来给它顺毛，她讨好地对它笑笑。

    “好啦，这不是还有你吗？得亏玉泽不知道咱俩的交情，不知道我还有你这条退路。到时候你送我回去就好啦，再等等嘛～”

    那团灰雾被她气的一阵扭曲，声音阴沉:“你到底在等什么？”

    莫青洧又躺了回去:“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自从37年日本打了北平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四处找事，打上长沙是迟早的事情，我不能走。”

    “就因为这？”世界意识又是冷笑:“你又不能动用神力，留下来还能凭借血肉之躯抵抗千军万马不成？”

    “自然是不能的。”莫青洧浅浅一笑，声音却很坚定:“但我至少要做尽我能做到的事情。”

    “战争是很可悲的。”莫青洧看着一片云飘过来遮住了太阳:“我见过很多次，血流成河，客死他乡，我从来做不到熟视无睹。”

    “我自知不聪明，没办法拨弄风云，但是我相信佛爷，因为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我得留下来帮他们。”莫青洧扭头去看世界意识，眸色认真:“能救一个算一个，我不能临阵脱逃背叛佛爷，更不能背叛我的心。”

    世界意识这次沉默了很久，半晌忽然发笑:“掌管凶戾之气的神明，居然会是这样的想法，倒仿佛是个善神一样，真有意思。”

    “我就当你是夸我了。”莫青洧无所谓地冲它摆摆手:“毕竟我是个有良好家教的凶神，所以你别再来劝我了，只要还能撑住，我就不会走。”

    “快走吧，瞎子那孩子这段时间见我面色不好经常去给我抓补身体的药，算算时间也快回来了。”

    “行。”世界意识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下来:“小心着点儿，你答应我的东西可还没给我。”

    “嗯呢。”莫青洧也不在乎已经没了阳光，自顾自地又闭眼躺下了。

    它离开没多久，瞎子轻轻推开院子的门，果不其然看到姐姐又躺在躺椅上睡着。

    她面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本来就白皙的皮肤现在几乎要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仿佛一块晶莹剔透的薄冰，即将被融化。

    但是拉着姐姐去看医生，也没人能看出她身体的任何问题，练武时的出招也依旧浑厚有力。

    瞎子知道肯定有哪里出了问题，但是他不仅无能为力，甚至连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

    他能做的就只有站在这方小院的门口，静静地看着莫青洧单薄纤细的身体陷进宽大的躺椅里，阳光不曾温暖她，连呼吸都弱的难以察觉。

    良久，他才抬脚，轻手轻脚地走进小厨房，煎着没用的药，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降临的离别。

    *

    1939年9月，中国军队与侵华日军在以长沙为中心的第九战区展开了大规模的激烈攻防战。

    长沙布防官张启山临危不乱，立刻组织平民有序离开战区，进防空洞躲避。

    同时开展多扬会议对长沙兵力进行部署，积极做好了迎敌准备。

    “现在怎么样了？”佛爷书房里，解九爷一落座就皱着眉发问:“什么时候会开战？”

    “马上了。”张启山靠在椅背上，脸色比他更难看:“前些日子他们从岳阳方向一路打过来，通畅无阻，今早据探子报日军已经在长沙城郊区安营扎寨，我估计，可能明天就会开战。”

    张启山的手指点在面前的地图上，划了几下:“我们这里地处粤汉铁路中央，又是湘江沿岸最重要的港口，如果被攻下，日军在交通上就能控制整个湘江流域，并且由铁路向南北两侧进发，几乎是吃掉了整个中国中部。”

    “所以，这一战日军很重视，我们的压力很大。”

    “不是一直在往这里调兵吗？现在我们的兵力够了吗？”

    “武器跟不上，兵力便不会足够，虽然作为防御重点会有支援源源不断的来，但是这一仗还是会很艰难。”

    解九爷沉默了，但是他也很清楚，想要和平解决这件事是妄想，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战斗。

    战略部署是早早就做好的，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断调整完善已经到了改无可改的地步，万事俱备，只待那一声枪响了。

    而他今天来是还有其他事情要说，解九犹豫片刻，还是抬头去问张启山。

    “佛爷，先锋队伍决定了是莫小姐带领吗？”

    张启山叹了口气，他知道解九想说什么，实际上，他自己也一直在犹豫。

    “我知道她现在看起来很不好，但是她在城里的威望很高，她做先锋，大家都信她，冲锋的效果会好很多。”

    “而且。”他抬眼去看解九:“你也看过她的身体了，没有问题。”

    “我看不出来不代表她就没问题……”

    “我知道。”张启山出声打断他:“但是你也明白，她想冲在最前面。”

    “她永远想第一个去面对那些危险。解九，做先锋，这是小洧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