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洧手里拿着枪,身后别着双刀带着一群士兵就站在城门的尸体上,目光冷冽地看着外面敌人丑恶贪婪的嘴脸。
炮轰停止,双方在无声的对峙。
莫青洧抬手开了第一枪,她冲了出去,没有什么振奋人心的口号,敌人飙出的第一滴血就是临行前咽下的烈酒,敌人发出的第一声惨叫就是冲锋的号角。
中正式步枪在掩护莫青洧成功靠近敌方部队后被甩到了背上,她拔刀在手,微微伏下身体,仿佛一只猎豹一样直直地冲进了日本人的队伍里。
刻着繁复花纹的刀柄在她的手掌中旋转,幽绿色的刀身每一次闪光就带走一条罪恶的生命。
严整的阵形被她短短几分钟就杀的空了一片,队伍彻底乱了。
看到这一幕的士兵们都被激起了浑身的热血,紧跟着莫青洧步伐和她一起杀入敌人阵中。
枪声和痛苦的哀嚎声共同谱奏,血与骨在碰撞,争抢着输赢的位置。
第一次冲突的爆发因为双方都存着试探的意思,所以并没有派出太多的人。但是莫青洧全力以赴,还是尽力用最快最利索的动作剿灭了第一波冲上来的日军。
毕竟对于他们这样实力略逊一筹的队伍来说,第一扬战斗输赢与否的意义要更加沉重。
但接下来的战斗绝不会再是小打小闹了,日本军队的火力有了明显的提高,渐渐的,倒在莫青洧身边的尸体越来越多。
牺牲的士兵在不久前还笑着和莫青洧碰过酒,现在却满脸血污地死在了她面前,换成了更陌生的面孔。
莫青洧甚至没有时间去为他们难过,呼啸而来的子弹密密麻麻地牵扯住了莫青洧全部的注意力。她的刀快到只能看到残影,杀的多了,都不需要思考就能精准地砍在敌人的脖颈上,溅起血花。
莫青洧感觉这辈子杀过的人都没有今天一天多,从东方既白到落日熔金,她就站在倒下的城门上,和长沙城的其他士兵们一起,铸成一座更为坚固的城门。
在这座新的城门面前,日本人选择了短暂的避让,宣布了暂时休战。
过度的杀戮让莫青洧仅剩的力量又开始躁动,直到手下叫了她好几声,她才缓过神来,缓缓地扭头去看向那士兵,浑身都被染尽了血和尘土,狼狈又肃穆。
小士兵突然鼻头一酸,又强撑着让自己不要流出软弱的眼泪,他双脚一并,干脆利落地对着莫青洧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长官!第一次战后会议,佛爷请您过去!”
“好。”莫青洧抬起因为长时间发力而微微颤抖的手拍了拍小士兵的肩膀:“我知道了。”
*
“佛爷。”莫青洧有些沙哑的声音出现在门口的一刹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刚才已经简单的清洗过了,换上了最常穿的那一身黑衣黑裤。
只是原本合身的衣服现在套在她身上却显得格外宽大,空空荡荡的看的人心疼。
张启山看着她面白如纸不禁皱起了眉,连忙招呼她:“快进来,是受伤了吗?怎么脸色看起来更差了。”
“我没事。”莫青洧扯出一抹笑来:“只不过是早上怕影响军心在脸上涂了胭脂罢了,所以看起来比现在多点气色。”
众人的脸色却没有因为她的解释而变好,解九爷更是凝重,他无力地叹了口气:“如果老八看到你这副样子还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
“那还要得亏他去了德国呢。”莫青洧冲解九眨眨眼睛:“我还把瞎子托付给了八爷,一并带去了德国,顺便念书。他俩要是在啊,还不知道要怎么念叨我呢。”
半截李轻嗤:“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老八和你弟弟不在,我们也是要念叨你的。”
“哎呀好啦~”莫青洧没骨头似的瘫在了给她留的那张单人沙发上:“我的身体我清楚,没什么大事。还是先说说今天这扬战事吧,各位,有得出什么新结论吗?”
提到这个,众人的目光才又落回了军事沙盘上。
张启山沉稳的声音响起来:“虽然今天的战斗是我们占了上风,但是双方的死伤其实差不多。”
“而根据今天刚得到最新情报,湘北、赣西北、鄂南三个方向都有日军的踪迹。共计4个师团、2个支队以及海空部队十几万人。日本人那边的后劲很足,察觉到我们是一块硬骨头后肯定会在下一扬战斗里投入更多的兵力和火力,这仗,一天比一天难打。”
“所以待在城里不是个好办法,困于一隅之地,到底是被动,我们得把这些人分散开,分别打击。”
他的手指在沙盘上点了几个地方,沉声道:“可以采取之前计划的备用方案,武汉至湖北、赣西北至湘东北的山川地带地形复杂,攻守都适合。我们利用熟知地形的优势把人引进山区,设法消耗敌人,争取将其歼灭。”
“听起来可行。”解九赞同地点头:“那兵力的划分佛爷有何打算?”
“支援部队可能会不了解地形,所以长沙城和附近地区的部分军官肯定是要调去山区的,而且因为那边的势力多,情况比长沙城里更复杂,所以我也打算去。”
“老九你和小洧留下来继续守城,有山区分散火力,想来你们这里的情况不会太难熬。”
“好。”解九点头,随即抬头去看张启山:“佛爷也要当心。”
张启山倒是坦然,眉尾一挑笑了出来:“我既然选择做军人,就是接受日后的所有结果。”
“死亡也好,残废也罢,但求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