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姐姐去上学。”

    何悦逸跟着姐姐走着去学校，何橙路过自己的同学家，她停住了，何悦逸也停在了她身边，他们等了等，何橙的同学跑了出来加入了他们，他们就这样走走又等等，最后变成了一群人走着去学校。

    何悦逸坐在第一排，老师走进来，她将手中的表递给何悦逸说：“悦逸，帮老师发一下。”

    何悦逸拿过那沓纸，他站起身，将纸分开一份，递给第一组，然后又在剩下的纸里面分成两份，一份扔给第三组，剩下的丢给了自己的同桌。同桌将表拿了一张，然后把剩下的传到了后面。不一会，全班的同学都拿到了一张表。

    “同学们填一下。”女老师漫不经心地说。

    何悦逸拿起铅笔，纸上的第一栏要写自己的姓名，他将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第二栏是填父亲的名字，何悦逸刚想填，发现后面还需要填父亲的电话号码。何悦逸愣了一下，他想父亲都不在了，那还填吗，不填了。

    何悦逸把前两格空了出来，然后接着填上了沈怦然的名字和她的电话。最后一格是填其他家属，何悦逸把十七娘的名字写了上去，然后后面不需要填电话号码，他便将纸放到了一边。

    老师说了句组长收起来，于是何悦逸又起身将自己组的表给收了上来。

    老师一张一张地翻看着他们填的表，忽然，她翻到了何悦逸的表，她看见何悦逸那张表父亲的那栏空了出来，她抬头问何悦逸：

    “悦逸，你爸爸那栏怎么没填？”

    何悦逸正在预习着课文，他听到老师的问话，脸刷地红了起来，他看着老师，没有开口，眼里一下就泛出了泪光。老师瞬间明白了是什么情况，她低下头继续看着那些表，可她完全没有看进去，因为脑子里全是何悦逸刚刚的表情。过了一会，老师对何悦逸说：

    “悦逸。”何悦逸抬起头，老师接着说：“老师不是故意的。”

    何悦逸重新低下头去看书。

    放学回家时，学生们排成了一队一队，何悦逸跟在姐姐后面。

    “儿子！”有个人喊，何悦逸立即回头，他看见有学生跑了出去，原来是那学生的爸爸正拖着自行车过来接他……

    何悦逸这时才发现失去爸爸后，日子确实发生了变化。

    何悦逸跟何橙回到家，十七娘正弯着腰搅拌着鸡饲料，十七娘说：

    “回来啦，锅里有些芋头，你们肚子饿了可以吃。”

    何橙拿个竹筐去了厨房，她将锅里的芋头拿到了筐里，然后去了客厅。何悦逸跟何橙在客厅里吃起了芋头，吃着吃着，何悦逸将红领巾给拔掉，接着继续吃。忽然，他俩听到外面有声音，何橙出去看，发现是冯丽苑来了。

    冯丽苑走进来，她看见十七娘正干着活。

    “妈！干活呢？”

    十七娘看见是自己的女儿来了。

    “丽苑！你来干什么？”

    冯丽苑长着圆脸，扎着马尾，她看了看客厅问：“怦然不在家吧。”

    十七娘说：“不在。”

    冯丽苑说：“十七娘，我跟你谈个事，那个……我弟他……”

    何橙跟何悦逸在吃着芋头，外面是冯丽苑和十七娘的聊天声，她们的声音本来还挺大的，聊着聊着，就变成了很小声。

    聊了两分钟，冯丽苑说：“我走了啊妈！”

    冯丽苑离开了，她走路还带着风。

    几天之后，那天，沈怦然卖果回来了，她走去菜园里摘菜。沈怦然看见十七娘在里面给青菜喷着农药，沈怦然问十七娘：

    “哪一列没有喷药？”

    十七娘指了指，沈怦然就过去，蹲下来摘起了蔬菜。

    十七娘把喷农药的工具放下来，她问沈怦然：

    “怦然，何北的赔偿金是多少？”

    沈怦然脱口而出一个数字，十七娘想了想，然后让沈怦然把钱给她放着，沈怦然说：

    “行，那你放着吧。”

    那天，趁何悦逸跟何橙去上学，沈怦然去卖果，何北他姐冯丽苑又来了。

    冯丽苑跟十七娘在房间里窃窃私语。

    “妈，我弟赔偿金有多少？”

    “医院还有何北发生事故的那个工厂以及肇事者都赔钱了，一共这么多。”十七娘把钱拿了出来。

    “哇哦！那么多钱，你不得开心死！”

    “儿子都死了，还开心个啥呀。”

    “妈！您要不搬来我家住吧！”

    “为啥？”

    冯丽苑露出八卦嘴脸：“嘿呀！妈，你还真相信那沈怦然吗？”

    “我听说她是逃走的！从那个啥，杜洞仙家里逃出来然后跟我弟恋爱的！”

    十七娘说：“这有啥的？”

    “什么有啥的，你不怕她带着她俩娃逃跑啊？”

    “她一个女的，还带着俩娃，谁会要她呢？”

    “嘿呀！妈，那你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