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翻看卷宗翻到书架背面的齐珏正好来人看不到的地方。
“大人是要我们来找什么时候的卷宗来着?”
“五年前洪庆案的。”
两人一起目不斜视地向着档案室中间位置走去。
“你看见没,梁远又被李大人教训了一顿,灰溜溜地抱着卷宗回去改去了。”
“这你就是少见多怪了,梁远这样又不是一次两次了,隔几天就要来一次,你以后看得多了也就不稀罕了。”
“我听说梁远是李大人岳家那边的人,关系还蛮亲近的,是不是真的啊?”
“是真的啊,这在我们刑部是人尽皆知的,不然你以为一个员外郎的案子判错怎么会劳动到李大人出面提点。”
“关系这么硬还混成这个样子。啧啧。”
“呵,那算什么,能够进到刑部的人谁没有点关系了。要说关系硬还是之前从刑部调出去的萧柯关系比较硬,人家可是尚书亲侄子呢。我要是有那关系我也不在刑部待着了。”
“和梁远一起进来的宋令锦都已经升到郎中了,梁远如今还是个员外郎。”
“你也不看看宋令锦多会来事啊。每次送到他手里的案子都会被按上头的意思判得好好的,犯过一次错就不会再犯第二次。而且他每次见到上官的时候那笑的啊,都快赶上怡红院的姑娘们了。你才刚来还没有收过同僚的年礼,到时候你可以注意一下宋令锦的年礼,绝对会是你想要的。去年我就收到他送过的一块我想要很久但是因为不便宜一直下不了手的砚,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打听到的。对我们这些人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大人们收到的东西一定也是贴心又价值不菲的。”
“嘿嘿,那我可要多学学。”
“宋令锦那财力一般人学不来,就我们每月月俸那三瓜两枣的,一年不吃不喝都送不起什么能够打动上头大人们的大礼。”
“没关系,我学学这投其所好的待人处事,或许哪天就能四两拨千斤为自己博出个好前程了呢。”
“那你可得好好学学,千万不要像那梁远,好机会放到眼前了都抓不住,守着那点自以为是一辈子做个员外郎。”
“你看看大人要我们找的是不是这个。”
书页翻动的声音响起。“就是这个。”
“走吧我们回去复命去。”
脚步声接近后又远去了,直到消失再也听不见。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能够爬到政治权利中心区域的人不是有权就是有钱。人类社会的权力利益不断向上层聚集乃至形成垄断的情况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老实说,齐珏听到的梁远和李侍郎的争执对话只有一两句,完全没法推测出他们具体产生争执的事情内容是什么,也没法由此判断两人的对错。
但是就现在他所见的刑部流露出来的风气已经让他很不适了。
他理解下位者为了晋升机会的曲意逢迎,毕竟人人都想要站在能够获取更多利益的位置上。但是刑部不应该也是如此,所有人的眼里只有利益,为了向上爬丢掉自己的思考、见解和坚持,变成别人手里的一个工具。
这个世界好像在批量制造迎合上位者需求的玩偶,消磨掉他们的棱角,磨灭掉他们的个人意志,打磨出可以被放在任意位置赏玩的漂亮外形。
目前齐珏看到的卷宗里很多案子的内容都有点相像,但是高度相似的两个案子也会有不同的判处结果,这种情况就让他很困惑。
这种时候就体现了他对齐国律法理解的匮乏。
要针对不同案子做出适宜的判处,对于律法的深入了解是一切的基础,齐珏在这一方面明显是还有所欠缺的。现在这个阶段直接看卷宗对他来说并不合适,齐国律法这个地基还是要夯实点才好。
“殿下,是遇上什么问题了吗?”
齐珏的出现打断了送他来到档案室后守在这里的官吏和档案室看管官员的交谈。
等候他的官吏看到齐珏这么快就出来了急忙上前询问需求。
“带我去见李侍郎。”
“是。”
齐珏在官吏的带领下又回到了李侍郎的办公室里。
“殿下这么快就看完了吗?”
“没有,只是我看到很多案子案情相似,但是判处情况有很大不同由此产生了诸多困惑,想来我对律法还是不够了解,就想着是否先从律法学起会好些。”
“殿下说的是,是臣考虑不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