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是屋啊,两个石凳,一张四方石桌,在屋子中央,墙角一张床。
说那是床,都有点对床不公,那只是2块石头上放了几根木头而已。
......
看着唾沫翻飞的老人,如同一个邀功的幼童,双手飞舞,谨慎又仔细的述说他的‘丰功伟绩’,生怕漏掉一丝一毫的细节。
时不时还要侧头看向三阳来上一句。
“是吧,大孙子。”
“.......”
得,这又来了一便宜亲戚。
.......
看着身后隐隐绰绰的一群‘干娘’,更觉得这个世界的疯狂与不真实。
谁能想到,玄而又玄的,所谓的封建迷信,自己却置身其中。
这恐怕,也只有在小说里才会有点情节。
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
当他回过神来之时,周围的人已经散去,天色也已经黑透了。
周围木屋灯笼逐渐被挂上,将湖泊周围点亮。
这倒好,直接将没有屋顶的石屋内也一并照亮了。
古有凿壁借光,今有掀顶偷亮。
不由得有些想笑。
“阿公,这屋顶还弄吗?”
“不用,家里没油了,没屋顶这不正好,省下了。”,随意的回了一句。
然后继续哼哼着他那不知名的小调。
不时的嘬上一口焊烟,很是惬意舒适。
“陈家小子,你知道你阿爷为什么会把你送来我这儿学本事吗?”
“因为阿公你厉害啊!”
此话一出,就算光线有些暗淡,三阳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这马屁拍得阿公很受用。
“虽然你这话听着很舒服。”,将口中的烟吐出,有些黯然的继续说道:“但,那老东西可比我强太多太多,我比不上他。”
随着烟慢慢散去,烟丝的味道弥漫开来。
顿了顿神色变得有些严肃道:“他之所以将你送来这儿,其一,是因为他的本事你学不了,更没法学。”
“其二,便是你这副身子.....”
说着就在三阳身上上下扫视了一番。
“因为你这身子的缘故,想要活下来,就只有肉屠这一条路。”
烂掉了?这样不对啊,至少看来是四肢健全,最多身子有些虚弱而已,但绝对不是肾虚,绝对不是,就算是也不承认。
这也是自己心底一直以来的疑问,当时问过阿爷,但答案也是模棱两可,不知之所以。
就试试,看能不能从他口中套出点什么。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哪儿坏掉了.....?”
“你不用套我话。”,阿公没好气的说。
被直接了当的当面戳穿,三阳有些尴尬,更对这位看起来五大三粗,邋里邋遢,不修边幅老人的认知,又多了几分。
真都是应了一句话,老而不死是为贼。
“当初陈家陈一图一脉背地里和林家村勾结,将你四肢都喂了蛊虫,生魂更是被抽出撕裂了一块下来。”
阿公的眼神一下子变的凌厉,周身无风自动,将周身缭绕的还未散去的烟,荡了开来。
“你阿爷迫于无奈,才不得已将你爹娘的四肢续接到你身上,但因为生魂被撕裂,付出了不小代价才将你救下来。”
古语有云: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生魂被撕裂,只是三魂受损,但只要七魄无恙也无大碍,顶多以后身子骨弱一点。”
阿公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颤抖。
“但你四肢又被蛊虫啃食,这又伤了七魄,本该必死无疑。”
“你现在还活着,那是你阿爷硬生生给你续了三年的命。”
闻言,三阳表面显得波澜不惊,心底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喂喂喂.....,断肢续接,这就算了,还续命三年,这就有点离谱了吧。
续命.....
“这真的能办到吗?”,三阳仍然有些不愿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脚。
“别人我不信,但你阿爷我信。”,话语间透出不尽的敬佩之意。
“你当时的样子,我可是见过的,生魂差点都要散掉了,还没了四肢,完全就一‘人棍’。”
“........”
怎么还带骂人的,那叫人彘不是人棍。
“再看看,你现在。”,又将烟枪放嘴里吸了一口继续道:“四肢健全,还活着,总该信了吧。”
“........”
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老一少,一个半靠着木门,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焊烟。
一个沉默不语的坐在石凳上看着自己的双手。
石屋里静得可怕。
针,落地可闻。
过了许久,阿公最终还是耐不住性子开口:“得,你们陈家人都一个尿性。”
一副受够了样子。
“要么就瞒着一辈子不说,要么就早点告诉你,不就得了。”
“为什么非得整这一出,要我来告诉你这事儿。还美其名曰‘为了他好’,‘怕他恨我’.......”
.......
只知道阿公一直在发着闹骚,一直没停过。
原来手脚本就不是‘我’的,难怪当初总觉手脚不听使唤。
不过说到底,这具身子本就不属于我,更何况,四肢还是他爹娘的。
心思百转间,不绝于耳的闹骚话停了下来,可能是因为说太多话的缘故,似乎有些缺氧,竟然在张着嘴大口喘气。
而后更是拿起石桌上的水壶,猛的灌上了几大口。
居然有人说话能把自己说到缺氧,说到口干舌燥到这个地步,这还是头一遭看到。
“阿公,你慢点我没事。”,三阳有些怕老人呛着,赶紧开口道。
闻言,阿公喝水的动作猛的停了下来,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咦...,这就好了?亏我还准备了一大堆的话还没说呢,这不像是陈家人的风格啊。”,阿公小声嘀咕道。
可能是拜了一群干娘的缘故,虽然阿公声音不大,但三阳却听得很真切。
有些尴尬的暗自肺腑。
这是对陈家人有多大成见啊,陈家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能让他对陈家人这般在意。
“陈家人应该是什么风格?”,三阳好奇的问道。
阿公一听这话,一下子又来劲儿了,放下水壶,大声说道:“什么风格?”
“看你阿爷不就知道了,一天到晚都摆着一张臭脸,瞪着一双死鱼眼,心头尽是弯弯绕绕,还顾这顾那的。”
“......”
好像,的确,是这样.....
.......
翌日。
清晨,在嘈杂声中醒来,没了屋顶,火红的朝阳,直落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环顾四周,阿公已不见身影。
“啊.......,轻点,轻点,要断啦。”
“疼....疼.....”
“疼就是还没练够,再给我鬼哭狼嚎的,揍不死你。”
......
好奇的顺着声音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