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亲自去瞧了瞧。
皇后叶氏走进沈辞安的宫殿里,环视了四周,眼中的轻蔑不加遮掩。
不过是个卑贱婢女暖床丫头生的杂种,功劳再大也逃不开被封个王驻守边境的命运。叶氏皇后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更不会忧心他会参与到这夺位之争中。
她冷笑道:“这次是亮儿不对,本宫定会严加管教他,你们兄弟之间还是要和和睦睦才是。”
想了想,又客套了句:“你若有需要,尽管和本宫提。”
沈辞安平静的说:“母后,儿臣只求见母妃一眼,别无他求。”
皇后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他的请求。
算一算,他们母子也十年未见了,冷宫里那位也没几年好活了,他们母子也是该叙叙旧,好聚好散了……
沈辞安只知道,
他终于,得偿所愿了…
沈辞安苦涩地勾起一抹笑容,天下有哪个孩子是靠一身伤换来见母亲一面的机会?
沈辞安还没养好伤,就着急着去冷宫。冷宫里杂草都长到他膝盖那么高了,皇帝不许任何人探视,这么些年了,母妃一直一个人守在这小小的冷宫里。
他有些恍惚地踏了进去,穿过守门的侍卫,推开破旧的宫门,母妃正站在一颗高大的树下,她温柔地摆弄着一整院子的玫瑰花,光暖暖地洒在她的身上。
她好像并没有听到有人来,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沈辞安看着日思夜想的母妃,小时候的记忆突然涌现了出来…
“娘亲…”幼时自己肉嘟嘟的小手拉住她的衣袖,替她擦去脸上流下的汗珠,“你在种什么啊?”
“这是玫瑰,娘亲的家里有好多好多的。”娘亲一边在烈日下种着一边笑着说。
“娘亲的家?不在这里吗?”沈辞安摸了摸脑袋,却觉得摸不到脑袋了。
那时不懂娘亲的沉默,现在懂了,皇宫,从来都不能叫做家。家里应该都是爱自己的人和自己爱的人,家是港湾,而不是牢笼。
那时候不懂,只知道兴冲冲地叫唤着:“娘亲喜欢玫瑰,安儿也喜欢玫瑰!安儿最喜欢玫瑰了!”
思绪回归,沈辞安一点点走过去,胸腔剧烈地起伏着,他有些紧张,不安地握紧拳头。
怯生生地喊了句:“娘亲…”
泪水从他的眼角里落了下来。
他的母妃呆呆地转过头来,母妃老了,却和记忆里十年前的她并无大差,她歪了歪头看着沈辞安,忽然惊恐地往后躲去:“不要…不要!”
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她又跪着爬了过来:“陛下…臣妾求你放过安儿…他还小……”
沈辞安也跪在地上扶着母妃,他拳头紧握,指甲嵌进了掌心里。
母妃将他认成皇帝了,如果可以,沈辞安真的想把骨子里另一半皇帝给他的血通通都放干净,那些肮脏的血……
“娘亲是我,”他声音嘶哑,“你看看我…我是安儿…”
眼泪越来越多,模糊了他的视线。沈辞安拼命地擦擦脸上的泪水,这次能来见母妃的机会难能可贵,他要好好看看母妃,不浪费一刻钟与母妃一起相处的时光。
可是母妃看到自己的一张脸就会情绪失控,她一会儿哭诉说陛下怎么才来看她,她在这里很苦很苦,一会儿又瑟瑟发抖的说别打了别打了,婉贵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她害的。
沈辞安哭的有些哽咽,他像一个无助的小孩子一样,只能远远的看着母妃在那边痛苦徘徊,却一点也无能为力。
他恨,
恨皇帝,恨婉贵妃,恨皇后,恨所有欺负伤害过母妃的人!
他最后回望了一眼,含着眼泪离开了冷宫,这是十年来他第一次能去冷宫看一眼母妃,却更坚定了他想要夺位的心。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不远处走来一个落落大方的女人。
“四皇子…”叶婉宁端庄地行了一个礼,她是当朝皇后的外甥女,虽是庶出却也是自小备受宠爱的叶家女儿。
她遣散了身边的仆从,眼里都是心疼:“辞安,我听闻前些日子你在长庚受了伤,长庚民风彪悍尽是乡野粗鄙之人。”她上前了一步,眼中有些愧意,“表哥的事我也听说了,我代他向你道歉。”
“有劳郡主记挂。”沈辞安冷冷地说。
叶婉宁听出了他的疏远,只当是他现今心情不太好,她听姑母说了,沈辞安去冷宫里见他母妃了,心情不好是在所难免的。
“你好生休养。”她嘱咐了一声,便离开了。姑母不喜她和沈辞安走的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