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兰书大失所望,她紧接着问:“那丁欣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不记得。”
轻巧的三个字,让祁兰书心都沉下去了。
本以为丁欣醒来后,一切都能柳暗花明,没想到更糟糕的情况发生了,丁欣什么都不记得。
别说找到证据,她甚至不知道是谁将她推下去的。
“丁夫人,您能原话转述一下吗,我们很需要丁欣小姐的证词。”
耳边传来一个温柔靡丽的嗓音,丁夫人的耳朵被小巧的绣花针刺了一下,力度很轻,不疼不痛,但是蔓延着细细的痒。
丁夫人的眼珠子轻微颤了颤,转向了祁兰书身旁的女子。
“欣欣她是这样说的,'后背被狠狠地推了一下,我的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过来时,就在这里。'”
苏静妍听出了不对劲,她敏锐地指了出来,“不对吧,她是只记得这一段,不知道前因后果吗?”
丁夫人点点头,缓缓道:“是的,欣欣甚至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她说像是在做梦一样,脑海里只有零散的片段。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仍然在夏威夷和我们度假。”
人的大脑是非常精密复杂的器官,至今为止都尚未研究清楚里面所有的奥秘。丁欣的情况虽然奇怪,但是没准是她比较倒霉,遇到了少见的失忆情况。
或者是只有这个片段给她留下了浓墨重彩的深刻记忆,所以一回忆就自然而然地浮现了出来,其他的记忆都潜进了脑海深处。
而且——
苏静妍轻笑了一下,“足够了,虽然信息量少,但是足够了,如果这真的是切实发生的事件的话。”
祁兰书“咦”了一声,她的丹凤眼依旧高傲美丽,但是眼里是掩藏不住的疑惑。
“在和别人发生争执争吵的时候,你会背对着对方吗?”
祁兰书不假思索道:“当然不会啊,谁吵架会背对对方啊!”
话一说完,她就立刻想明白了,祁兰书的眼睛瞪得溜圆。
“是的,从后背传来的力道让她被推下楼梯,说明了丁欣不是在面对面争执中被对方无意推下去的。”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丁欣和于柳儿面对面争吵,丁欣面对向下的楼梯,被突然出现的第三方推下去,但是那样会存在新的问题。”
“无论如何,于柳儿所说的正当防卫时将丁欣无意中推下都是假话。”
苏静妍的语速不紧不慢,她不仅是要将自己的推论说出,也要借此说服丁夫人。
丁夫人安静的倾听着,妩媚动人的眼睛若有所思地落在了苏静妍的脸上。
听完苏静妍的推理,她微笑着轻轻鼓了掌,“非常精彩的推论,苏女士。”
这是丁夫人第一次称呼苏静妍,没有叫她夫人,而是称呼她为女士。
“那么,我们可以找到什么新的证据吗,这对我们有什么帮助呢?”
丁夫人审视的目光尖锐而直白,与目光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她翘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也许你要说我们可以借此找出真相,但是在我看来,真相如何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是如何认为的。”
这段话是如此熟悉,苏静妍恍惚了一下,她想起了具有同样思维方式的人。
江川柏。
对于他们这种阶层的人来说,真相如何不是最重要的吗?
不,与其说是真相不重要,不如说丁夫人在借此表明自己的态度。
不管真相如何,哪怕真的是丁欣霸凌在先,她也会想方设法保下自己的女儿,创造引导那个自己想要的“真相”。
绕来绕去,事情又变回了尴尬的情况,他们没有证据。
苏静妍小声问道:“现扬环境和丁欣当时穿的衣服化验过了吗,能检测出是怎么推下去的吗?”
祁兰书无奈地睨了自己的傻嫂子一眼,“刑侦技术不是万能的,我们这里也没有福尔摩斯和FBI,不存在根据现扬寥寥的痕迹还原真实情况的技术和推理能力啊。”
苏静妍相信丁家能做的都做了,现在于柳儿也没有被逮捕归案,只能说确实是证据不足。
“妈妈,妈妈——”
一个细弱的声音响起,仿佛幼猫一样。
明明声音如此小,但在第一声妈妈响起时,丁夫人就机警地转身推开了推拉门,撩起帘子,看向了室内。
“乖宝,你醒了呀,要不要喝点水润润喉咙。”
丁夫人殷殷地去接了水——VIP病房内自带饮水机和一次性水杯,不需要像普通病房那样去走廊接水。
苏静妍率先走进了室内,祁兰书慢了一步,也赶紧跟上。
看得出来因为长时间的昏迷,丁欣的身体格外的虚弱,她在丁夫人的搀扶下坐起,靠在床头上,小口地喝着母亲喂来的水。
祁兰书率先打了招呼,“丁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丁欣喝够了水,摆手示意不喝了,清秀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我觉得自己挺好的,感觉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就是身体有点虚弱。”
丁欣看上去很乐观,甚至有点活泼,不像是那种文静乖巧的女孩子。
丁夫人大概没有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她,特别是网络上目前对于她的网络暴力和人肉,对于一个未成年的少女来说,还是太残酷了。
丁欣醒过来了,而且目前看上去精神还可以,没有继续休息的想法,祁兰书和苏静妍就坐在旁边的陪床上,和丁欣寒暄了起来。
主要是祁兰书在说,苏静妍在旁边默默地听,兰书毕竟和丁欣是同班同学,虽然还没有到好朋友的程度,但两人之间还是很有共同话题的。
令人苏静妍感到意外的是,在丁夫人面前的丁欣完全是个活泼天真小天使的模样,爱笑又爱撒娇。
丁欣长得不算十分出色,但少女的青春气息从她纤细白皙的双手和光滑细腻的脸蛋完全展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