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欣和祁兰书两人叽叽喳喳地聊着,像两只欢快的小鸟。
聊着聊着,丁欣眨了眨眼睛,带笑的眼睛看向丁夫人,撒娇道:“妈,我想吃青庭那边的法式甜点了,给我带点回来可以吗?”
丁夫人应了一声,眉目温柔地看着女儿,“可以啊乖宝,我这就打电话让陈叔给你带。”
丁欣撅起了嘴巴,“不嘛不嘛,妈,我就想吃你给我带的,你去给我买吧,好不好?”
跟普通的家庭不同,丁夫人很少有这种需要亲自带东西给家人朋友的体验。女佣、管家、司机,甚至是公司里面的高级经理、员工下属,她想要什么,他们都会争先恐后为她带来。
丁欣也是如此。
丁欣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丁夫人,要不是身体还虚弱,她应该恨不得将双手扒在丁夫人身上,摇晃着丁夫人央求她同意。
丁夫人无奈地笑了一下,当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才会出现几道细微的皱纹,几不可见。
她的目光扫过祁兰书和苏静妍,又放在了丁欣身上,“照顾好自己哦,我一会儿就回来。”
青庭离这里至少有半小时的车程,来回至少一个小时。
苏静妍率先开了口,她回望丁夫人,淡声道:“您去吧,我们会好好照顾丁欣的。”
丁夫人点点头,上前用手背碰了碰丁欣的额头,又为她拉好被子,才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离开了。
丁夫人将门阖上,轻轻的一声,丁欣就迫不及待压低了嗓子开了口。
“到底发生什么了啊,我问我妈怎么了,她就知道糊弄我,连我的手机都不让我看。把我当小孩看呢,没劲!”
祁兰书有些急切,她身子前倾,紧紧地盯着丁欣的眼睛,“丁欣,摔下来那天你是不是去给于柳儿道歉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丁欣一呆。
“什么道歉,我不知道啊?”
祁兰书如遭雷劈,她的嘴唇颤抖了几下,才想起了什么,手忙脚乱地打开自己的单肩包,从里面取出一个颜色鲜亮的手机。
她急急地打开青信,翻阅到自己和丁欣的聊天记录,几乎是将手机怼到了她的面前,“你看看呀,你在上面亲口跟我说的。”
丁欣接过手机,低头翻阅了起来,她似乎不太习惯拿着东西,将手机放在了自己的腿上靠着,才一点点划动起来。
丁欣的声音低了下来,不像刚才那么有活力的样子了,“好奇怪,虽然看上去像是我聊天的语气,但是完全没有印象了。”
“而且于柳儿,我为什么要跟她道歉啊?”
看着丁欣懵懂的双眼,祁兰书的眼睫一抖,一种窒息的感觉涌上大脑。
肺部无法汲取到足够的氧气,开始痉挛缩紧,祁兰书才恍然,原来窒息的感觉不是错觉,她忘记了呼吸。
重新开始吸入新鲜的空气,祁兰书保持着自己的呼吸节奏,开始认真思考。
本来以为丁欣忘记被谁推下楼梯,无法指认凶手已经很糟了,没想到更糟的还在后面。
丁欣甚至忘记了自己与于柳儿见面的目的,她不记得自己是要去道歉的!
于柳儿正当防卫的理由又增添一份分量,连霸凌者自己都说不清楚,又该怎么制裁“柔弱无辜”的被霸凌者呢?
在法律上,聊天记录本身就只能作为辅助证据,无法单独作为有力的证据,现在丁欣连这个微弱的优势都丧失了,祁兰书是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能翻盘的办法了。
祁兰书忽然伸出手,握住丁欣纤弱的手指,把丁欣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看着祁兰书。
祁兰书眯起漂亮的丹凤眼,语气沉痛,“丁欣,你老实跟我说,你还记得什么?”
丁欣犹犹豫豫道:“我记得昨天和妈妈下水潜泳了,海里的景色好漂亮,不过因为我身体不好,妈妈不让我潜太深,没过瘾就回去了。”
她越说,祁兰书的表情越古怪,说到最后,丁欣忍不住动了动被祁兰书握着的手指。
“祁兰书,你怎么了,脸色好怪。”
祁兰书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她低声道:“早知道你这样,我就和江归淮那个王八蛋合作了,反正你什么都不记得,一起瓜分了丁家正好。”
丁欣没听清祁兰书在说什么,她茫然地“啊”了一声。
祁兰书看着她,忽然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丁欣不高兴了,“你把我的头发都弄乱了。”
“算了,傻就傻吧,傻也有傻的好处。”
丁欣这边还在为祁兰书搞乱她的头发不高兴,正在用手指抓着自己的发丝,试图将它们理顺。
横边伸出了一只修长、手背绷着青色血管的手,手上握着一个手机。
“丁欣,你见过这个吗?”
丁欣好奇地凑上前去,“什么呀,让我看看,咦?”
“看上去好痛哦,好残忍,好可怜。”
丁欣瞪圆了眼睛,瞳孔微微放大,苏静妍能看出她脸上闪过的痛楚与不忍。
丁欣瞪圆了眼睛的时候,很像是一头幼鹿,圆圆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全然的稚嫩与天真。
她不是在作秀,是真的怜惜图片上惨烈伤痕的主人。
丁欣的身上有种近乎天真的残忍,一个撕书本、泼水、凳子倒胶水的霸凌者,竟然会共情别人身上被勒打的伤痕。
真是太矛盾了。
所以说,天真无知的孩子才是最残忍的生物啊。
苏静妍感叹了一声,正色道:“丁欣,这据说是于柳儿身上的伤,是你做的吗?”
丁欣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我从来不会打人的,也不会让她们打人的,打人多痛啊。”
祁兰书也见过网上的传闻,此时看到这些图片,也发现了不对。
“这些伤口,未免也太新了吧。”
时间久远的伤痕与新的伤痕是不一样的。伤口会愈合,会长出疤痕,嫩肉合拢,在皮肤上留下弯弯曲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