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直到天擦黑才进门，白天粥棚一直有人，她们负责的派粥的不好走开，连饭都是一人一碗新煮的粥，随便填填肚子就得。
许宁把饼子端出来，又去盛了一碗猪蹄汤，王氏洗了手脸，才来坐下吃饭。
却没吃几口，她突然抬起头看着许宁，神秘道：“娘今天碰到那个姓宋的了，你猜他咋样？”
“我也碰到他了，”许宁无奈一笑，咋看她这表情，总觉得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好吧，确实是该幸灾乐祸的。
看她吃的香，许宁又撕了版块饼子慢慢吃，顺便把在魏家粥棚遇见的事挑了几句告诉王氏。
“那个王八蛋，在清水镇时我就看他是个不安分的，现在还敢大庭广众之下坏姑娘名声。”王氏气得一拍桌子，手里的饼子也不香了，“那魏家小姐也是个糊涂的，家中产业丰厚，爹娘慈爱一心为她打算，她咋就这么糊涂的？”
许宁吃完饼觉得噎人，扭头也去盛了半碗汤出来，“少女心性，觉得心上人大过天，又被迫分别这么久，乍一相见，自然是泪眼滂沱。”
按许宁心里所想，以宋玉的人品性格，要想摆脱他，且有的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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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雪灾一事后，魏家除了魏大郎暂且不能动外，其他男丁都忙着协调商行里各项事宜，确保各类物品能供应不缺。
所以几人都是夜里回了家，才从各房主母口中听说这事。
魏清山当时就气得要紧，不顾双亲劝阻大步奔出屋，要去把那狗男人痛打一顿出出气。
魏二叔魏二婶没把人拦住，只能急急指了小厮，叫他们务必把人带回来，切不可惹事生非。
却说魏清山才出二房院子，就与魏清桉迎面碰了个正着。
怕二堂哥是来阻拦他的，魏清山当即往后退了一步，飞快道：“二哥怎么来了？”
“我就猜到你要出门。”魏清桉看了眼追出来的小厮，一把扯住魏清山的手臂往大门外去。
魏清山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挣脱手，一马当先跑在前面，魏清桉紧随其后。
当初在清水镇得知那男子也要来定远县时，魏清桉就留了个心眼，命人一路尾随，摸清了那对母子的住处，这下刚好派上用扬。
兄弟俩七拐八绕的甩开跟来的小厮，见动静彻底没了，相视一笑后，由魏清桉领着找过去。
这是一处位于城北的小巷，因屋舍过旧且窄小，所住之人又都是三教九流，寻常人家就不爱来这赁房。
久而久之的，这处的房价也便宜许多，缺点就是太过杂乱。
怕人多打扰儿子读书，宋母刘氏破天荒地没和别人同租，而是单独赁了一处小院，就在这条巷子的尽头。
魏清山跟着二哥的步伐悄悄摸进去，低声问他：“二哥，你怎么知道那对母子住在此处的？”
“我派人留意过，嘘，别出声。”魏清桉回头示意他看，只见那处院门紧闭，门后似乎有光亮传出。
魏清桉轻轻推了魏清山一把，低声说：“那对母子见过我，恐怕露馅，稍后你冒充县学学子前去叫门，他一心想尽县学，不会不出来，到时咱们……”
“好。”魏清山摩拳擦掌，只待这一刻。
他整了整衣领，压下心头愤怒，换上一副极为亲和的笑容，走过去叩门。
“可有人在吗？我是郑博士的学生，他老人家托我给你带几句话。”
门里有了响动，妇人略带惊喜的声音响起：“儿，外头有啥博士啥的找你，你快去看看。”
“真的？”声音同样透着欢快。
几息后，一阵脚步声毕，门从里面被拉开，露出宋玉那张带着笑容的脸。
魏清山忍了又忍，才忍住自己想往他脸上招呼的冲动，他扬起笑容作了个揖，宋玉同样回礼。
“这位兄台，你方才说郑博士有话告知我，不晓得是什么话？”
郑博士的学识在县学一众博士里算是顶好的，他上回参试就是想投入他老人家门下，可惜没能成功。
这回突然叫人给他带话，不知是不是改变了主意，若真如此，那飞黄腾达岂不是指日可待？
想到这，宋玉心头一阵激动，迫不及待地等着年前这人回答。
魏清山看着他那带着希冀的眼神，眸光中忍不住流出一丝不屑，转瞬即逝。
就你这样的人品还想进县学，呸！
他端端正正拱了拱手，才要开口，又装作不经意的四下里看看，“此处怕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郑博士托我给你带了好几句良言，嘱咐我一定要同你说明白呢。”
一听见良言二字，宋玉眼中的希冀更甚，他回头看了眼院子里，刘氏正在晾洗好的衣裳。屋内也乱糟糟的不好示人，一时犯起了难。
魏清山偏头往巷尾的暗处看了看，说：“咱们之间也无需讲究太多，我看不如这样，你回去取盏烛火，”他指了指那片暗处，“咱们去那说，快些同你讲明了，我也好回去回复师命。”
“这怕是怠慢了兄台……”宋玉有些举棋不定，他怕此举失礼，回头入了恩师门下会被人拿出来说嘴。
“无妨无妨。”魏清山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你快去取烛火来，说完我好回去复命。”
“好，那兄台等我一等。”宋玉咬牙答应下来，扭身进屋去取了根蜡烛点燃拿出来。
油灯便宜蜡烛金贵，这根烛还是魏锦兰从前给的，刘氏一直收着没舍得用，这会儿却也不得不用了。
只要入了恩师门下，只要能给师兄留个好印象，一根烛不算什么。
他跟刘氏打了声招呼，伸手关上院门后，跟着“师兄”往暗处去。
一直躲在杂物堆后的魏清桉起身跟上，又顺手从那堆杂物上摸了个破麻袋和一块别人不要的布巾，放轻脚步跟过去。
这巷子长而窄，前半段是母子俩居住的那一片，后半段也有屋舍，但门却不朝巷子里开。
魏清山一边走一边借着微弱烛火观察，在心里暗喜，如此无人之境，简直是天助他也。
察觉走出数丈远，魏清山才停下脚步，宋玉见他转身过来，也止住步伐躬身致歉，“叫兄台屈尊至此，实在是某之过。”
“不要紧，过不过的都不要紧。”魏清桉朝他身后看了眼，夜色里有个身影站在宋玉背后，已然是准备好了。
“二哥，开始吧。”
“啊？”宋玉听见这话，以为他初次见面就唤自己兄长，连连说不敢，“他日我入了博士门下，也该我唤兄台一声师兄才是，这句二哥实在不敢当……”
话音才落，宋玉突觉眼前有东西闪过，接着喉间一紧，一块带着骚味的破布被塞进嘴里，连带头都被罩住，便是睁眼也只能看见碎星般的烛光。
他一手持着烛火，只能用另一手反击，挣扎间手上收到重击，烛火落地的同时，他也被人放倒了。
魏清山一脚一脚往他身上踢踹，一边踹一边骂：“就你这种货色还想做我二哥，做梦！”
他没受力，宋玉只觉得浑身痛得要进，偏偏双手还被人反制在身后，连摘了破布的机会都没有。
一连踢了数十脚，魏清山喘着气蹲下身，隔着麻袋给了那张丑脸一拳，“记住了，不是你的东西不要肖想，再让本少爷看见你，你还得挨打。”
他站起身，又往宋玉身上招呼了几下，才越过去站在魏清桉身边，“二哥，走吧。”
“好。”
脚步声渐渐远去，宋玉强忍住痛，